这书房看上去应是他办公之地,陈设古朴,简而不陋。墙面上高至屋脊的书架密密麻麻,排列着各式卷宗与典籍。
内侧有一张宽大的木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木制品的光亮已被岁月打磨黯淡。桌面上堆放着纸笔,一摞摞不知是何内容的折子,还有用绸布包裹的卷宗,凌乱却有序。
魏辞盈正欲收回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其中一卷卷宗外贴的纸条上,隐约有“高”字浮现。
她走近一看,果然写的是“崇德二十一年高氏灭门案”。
急切的好奇心驱使她将那卷卷宗抽了出来,听完长公主的讲述,她有七分相信,然而魏书言的提醒还是让她心怀隐忧,她迫切地想要确定,这起惨案究竟与长公主有没有干系。
奇怪的是,这卷宗虽是三年前的旧案,却摆放在案卷司的书房中,且从外层绸布到里层纸张,皆一尘不染,似乎时常有人翻阅。
魏辞盈心中疑惑,难道方衍舟也在关心这起案件吗?
若此案果真是太子一党所为,那亲近士族的方衍舟,又为何会对这旧案如此上心?
正当她全神贯注于卷宗之时,身后忽有脚步声响起,她尚未察觉,便听得一声冷喝:“你在干什么?”
严肃冷酷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魏辞盈吓了一跳,手一抖,案卷掉在地上。
那男子眼疾手快地先她一步弯腰捡起,魏辞盈在他起身后才看清,原来是方衍舟。
他戒备地将卷宗背在身后,狐疑地盯着她,眼神锋利如刀,极具上位者的压迫感。
他又问了一遍:“你在案卷司书房干什么?”
魏辞盈自袖中掏出长公主的令牌,略显慌乱地回道:“殿下命我来查阅案卷。”
方衍舟并未接过令牌,只是粗略地看过一眼,眼神便开始打量她。他闲庭信步地坐到书桌后,将魏辞盈心心念念的卷宗重新包在绸布中,放回原处。
“未经司钥准许,擅自取阅卷宗,你可知该当何罪?”方衍舟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魏辞盈刚刚只读了几行,此时心下焦急万分,本就看他不爽,见他不慌不忙,更是心烦气躁。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几日后还需与他共查江宁,不便翻脸。
她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僵硬地福了一礼,恭敬地回答道:“辞盈不知,还请殿下赐教。”
方衍舟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按律当处二十大板,不过……”
他勾起嘴角,上身前倾,凑到她面前,“如姑娘所说,皇室罪加一等,你既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来,也算是为皇室办事了。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就不罚四十大板了,三十足矣。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魏辞盈愤然说道。
“那你拿着长公主的令牌大摇大摆地在刑部的书房里乱翻,又何尝不是假公济私?”
魏辞盈只觉与他胡搅蛮缠无益,心中不忿,一掌拍在桌案上,将堆叠的书籍震得微微晃动,“我查阅卷宗是为了公事!”
“公事?”方衍舟轻笑一声,挑衅似地拿起高氏一案的卷宗,在她眼前游龙戏凤般地晃了一圈,低声问道,“那你倒说说看,你查阅这高氏灭门案的卷宗,究竟是何目的?”
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魏辞盈耳畔回响,充斥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喉咙,眼神飘忽不定,暗暗思索:
该怎样解释才不至令他生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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