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人叫一声也就罢了,可他贵为皇子,普通人谁担得起这一声“姐姐”。
这一路,他顶着这张人畜无害粉雕玉琢的小脸不知蒙骗了多少少女,为了防止他乱跑,方衍舟分明一文钱也没给他,可他就靠着这张嘴讨来不少吃的玩的,拿在手里耀武扬威地看着他五哥。
“你别这么叫我,我觉得脖子凉……”魏辞盈哭笑不得,心道,要是被那些士族知道“蝶”跟皇子称姐道弟,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有何不可?”魏晚乔冷不丁地开口,让方衍舟难得的吃瘪,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既是我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了!”她一把托住魏辞盈不停摇晃的脑袋,嫣然一笑,“不如,请两位殿下一起过来吧?”
崇德二十四年,七月十七,天朗气清,宜嫁娶。
江宁知府嫡女魏晚乔与知府通判许哲行喜结连理,魏齐源爱女心切,特于魏府张灯结彩,设宴款待宾客。
江宁各级大小官吏齐聚魏府,一是为知府魏齐源捧场,二也是听闻钦差五皇子和七皇子也将亲临,众人均想借此机会攀谈几句,以求日后仕途顺遂。
三拜礼成,神仙眷侣,欢声笑语,满院喜庆,好不热闹!
四姐起了个大早,此时早已精疲力尽,魏辞盈帮她卸下繁重的喜服钗环,便将她送回房间休息。
来客们还要再闹上一天,院中宾客如云,笑语盈天,魏辞盈忽然意识到,此时正是了解官员品行之良机,便也步入院中,在宴席间穿梭观察。
他们此次前来并未声张彻查官员之事,此事除魏齐源及少数贴心之人知晓外,其余众人皆蒙在鼓里。
魏辞盈身为女子,自是不便主动攀谈,遂命下人前去寻找五皇子方衍舟。然而,无论是宴席之上还是外院各处,皆不见其踪影。
魏辞盈心中暗忖:“这两个纨绔子弟,定是又去哪里偷闲了。”
她正欲亲自去寻,忽闻身后女眷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她转身望去,只见一名大腹便便、满面油腻胡须的男子,正对一名倒在地上的妙龄女子拳打脚踢。
那女子隐忍着声声痛呼,低低哭泣,任凭那个男人肆意打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他如此打了十余下,竟无一人阻拦。魏辞盈看那女子已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心中大怒,推开人群冲上去,一把抓住他高高挥起的拳头。
未等她开口质问,便听得外院与内院相隔的回廊处传来新郎官的怒喝,“住手!”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身旁,伫立着两个年轻华贵的男子,气宇轩昂,气质非凡,不怒自威。
有心思灵活的率先跪下,其余人也纷纷跟随,高喊:“参见五皇子、七皇子!”
方衍舟向魏辞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人放了。魏辞盈虽心有不甘,但众目睽睽之下,魏辞盈不信他能把人放跑了。于是甩开那人的手腕,退后一步。
他缓步上前,垂眼看了看那名披头散发的可怜女子,又扫了一眼恭敬地跪在地上的男人,悠悠问道:“这大喜的日子,为何要打人啊?”
那男人气冲冲地抬起头,“回五皇子殿下的话,小人乃是江宁府盐法道杨志才,我这婆娘在宴席上勾引别的男人,小人一时冲动,便教训了一顿,污了殿下的眼,万望殿下海涵。”
魏辞盈瞧他神色并未有一丝愧疚,不像是在祈求原谅,倒是颇有几分蛮横。他身旁被打的女子已经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看得人十分揪心。
她看向方衍舟,见他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顿了片刻,他问道:“你是杨氏族人?”
闻言,魏辞盈深吸了一口气,一阵寒意自头顶遍布全身。她惊骇地看着方衍舟,心下一片冰冷。
杨家的人,世家大族的人。
此事落在方衍舟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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