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叙拎得清轻重,却也正是因为这种拎得清,才会让他的内心更加不痛快。
因为他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宣泄这种不满,满心的怨气像是污浊的烂泥堆积在他的心里,池叙无处倾诉,唯有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他又对着那瓶放置在桌上的葡萄酒看了看,思忖两秒整个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从霍知云的房间里找了根搅拌棒一样的东西。
而后将酒瓶扶住,怼着红酒的木塞,一点一点把塞子怼进了瓶里。
其实像这样离谱的事情其实真的很少会发生在池叙的身上,但是今天晚上,他确实是忍不住了。
“与其忍气吞声内耗自己,不如撒泼打滚及时发疯。”
这是他刚才在临下车之前,司机何宁跟池叙说过的一句话。
撒泼打滚,池叙费劲。
看着自己送给霍叔叔的葡萄酒这会儿又被自己亲手打开,还是以如此暴力的方式,这大概已经是池叙这个一向文静内敛的乖乖男所能够想到的,最疯狂刺激的发泄方式了。
这要是被池东淮知道了,卸池叙一条腿都得算是念在父子情份上给的亲情价。
霍知云的房间里没有杯子,或许有,但池叙懒得翻,好巧不巧看到一旁的柜子上放着他之前送给霍知云的那两个不锈钢茶缸。
索性拿了一个过来,把酒倒在茶缸里了。
借酒浇愁而已,乱七八糟的细节也就没必要太过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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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将近十点左右的时候才算正式结束。
霍知云作为今天这场酒会的半个主角势必是要从头陪到尾的,一直要等到最后一位顾客离开,他今晚的任务才能算是彻底宣告结束。
酒喝了不少,连带着走路也有些不稳了。
不过即便如此,霍知云还是努力维持着理智,只身一人轻手轻脚地回到了他的房间。
本意是不想打扰池叙休息,结果谁料才刚一推开门,竟一眼就看到池叙居然醒着,此时此刻正窝在他房间的沙发椅里。
面前的小木桌上,放着那瓶被霍知云从他老爸那儿抢来的帕图斯。
先前被霍知云拉上的窗帘这会儿也已经被拉开了,月色倾泻而下,沐浴在苍凉月光中的池叙十分贴心地给自己盖了条薄薄的毯子,醉懵懵地蜷在霍知云房间的沙发椅上,皎洁的月华为他漂亮的侧脸勾勒出一道银丝般精妙的边线。
明明如画一般明艳动人的画面,偏偏他手里举着的,竟是一个花开富贵的不锈钢大茶缸。
极其割裂的违和感之中夹杂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滑稽,霍知云知道这不是池叙故意想要营造出来的效果。
但不得不说,在他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狠狠幽别人一默这种事情上,池叙确实是个天才。
不用问,这大茶缸就是池叙今晚用来喝这瓶酒的工具。
并且这会儿,他竟然已经喝进去多半瓶了。
霍知云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床上,单手扯松了碍事的领带,慢慢地走到池叙的身边歪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池叙懒得看霍知云,扭头对着窗外愣愣地出神。
雨已经停了,被雨水冲刷过的夜空黑得纯粹而干净,细碎的星光透过玻璃落在池叙的脸上和眼睛里。
池叙看夜色,霍知云却看池叙。
他努力维持着理智,对着池叙手上的大茶缸笑了笑:“六位数的葡萄酒,少爷这是给当可口可乐喝呢。”
听到霍知云说话,池叙终于肯回过头去分给他了一个不算太友好的眼神:“干什么,你心疼?”
“嗯。”霍知云敛眸笑了笑,坐在了池叙对面的藤椅上,将这话认下了。
听到霍知云的回答后,池叙没忍住勾了下唇,说话时的语调轻蔑又敷衍:“慷慨大方已经是霍老板您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这是也不打算要了?”
“没有,池少爷误会了,”霍知云手肘抵在藤椅的扶手上,用指背托着醉意昏沉的脑袋,朝着池叙眯缝了一下眼睛,笑得有些懒洋洋的,“我说的不是心疼酒,是心疼你。”
“鬼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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