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愈往下去,她的身体里也渐起一股难以言明的痛楚。
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神息事先和她说明过,忘川之水里只与魂魄相适合,她的身躯进入必定会让忘川排斥,进而感到痛苦。
若是只以魂魄来进行计划,神祖必定会联想到其中有神息的掺连。
他们对伏夷隐瞒了这件事,他以为神息会帮宴从月用魂魄进入忘川。
可宴从月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已不用再隐瞒,悄然来到战场的伏夷已经知晓了一切。
伏夷本该阻止她,可当他看到宴从月坚毅然决然的神色时他退却了。
他现在出来,宴从月的计划会功亏一篑。
他不能用情爱来拖她的后退,同样,这也不是牵绊她的理由。
宴从月持剑不动,任凭忘川之水在身体里的肆虐,唇间忍不住咳出一大口鲜血,脸色也苍白如纸,好似露了死相。
伏夷神情担忧地看着她,一步步朝她靠近,又在她的表情里止步,她不是会依赖他人的人。
她可以依靠,但不会依靠。
神祖鄙夷地扫过宴从月,轻呵一声:“看来神息没告诉过你,这忘川之水会侵蚀你的身体,仙体亦然。”
宴从月摇头,缓缓道:“你错了。”
她往后一退,剑入左右神魂的声音倏地响起,她正使剑横切他的神魂,看上去是要用生命来给他最后一击。
正当神祖蓄起全力和她做个胜负之时,河里赫然出现一个身影。
身影起先只是一团水凝成的虚影,而后再化成实体。
他一出现,四周忘川水都变得柔和,宴从月也有了可以喘息的时间。
她低眉看向手腕,上面的红线异常灼热,那是伏夷在担心、呼唤她。
“老师,好久不见。”神息熟稔地打起招呼,好整以暇地看着愕然的神祖。
他似是呐呐不能言语,大脑已经开始缓慢转动:“你、你们,串通好了?”
神息坦然承认:“是啊。老师,您太狂妄自负了,您以为我不恨你吗?”
他的手心里是一层又一层繁复的法阵,一入忘川他简直是如鱼得水,身为冥界之王的他天生对这里的魂魄有压制力。
这一回,神祖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宴从月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心气在面对神息之时一瞬间崩塌。
当然,他若是鼎盛的状态下坠入这里,也没有什么反抗之力,此地就是神息的主场。
神祖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仍不可置信。
他目光恨恨:“神息,你忘了吗?我曾经教导过你启蒙,我们有师徒之实,你怎么能背叛我?”
神息嘴角挂起一丝恶劣的笑:“哈?你说笑呢?叫你声老师,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样说,全族的小童都与你有师徒情分了。那我的师父也可以手拉手绕神树一圈。”
他看着神色扭曲地神祖,替他说出这样说的原因。
“也是,你本来就是这么狂妄的人,要不然给自己起名叫神祖。”
他癫狂地笑出声,笑得眼泪四溢。
同样,神息一点也没手软,一字一句道:“这个世上,我是最恨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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