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整座皇宫已是一座幽不见天日的鬼城,只她一人跌跌撞撞、浑身是血地穿梭在昏暗的御道逃跑。她越跑越冷,越跑越觉着双腿开始丧失知觉,跌倒后匍匐在地上。周身湿漉漉的,已不知是雨还是血。熊熊烈火却仍然在湿重的雾气里爬上高墙,火舌烧得屋瓦尽灭,她听见自己嚎啕大哭的声音。
身后追杀的马蹄隆隆声愈发响了,地面几乎要被震裂。
周遭无处可逃,反正她逃不动,也不想再逃了。
忽闻马声萧萧,无穷无尽的黑夜里像是点燃了一丝光亮。
那马儿似从薄薄的光束中奔腾而来,马背上是身着布衣的少年郎,眼眸清亮,侧身捞她说,杳杳,上来。
*
姜杳猛得从梦中惊醒。
她竟然梦到了梁应渠,还梦到了他从大火中救出了自己,真是稀奇坏了。
窗外淅淅沥沥,天色阴沉沉的,春雨连绵,染湿了窗纸,将海棠叶打得斑驳乱晃。
她披衣起来,黏腻的薄汗打湿了内衫,冰凉地覆在肌肤上。垂首勾了勾手指,她竟已连着四五日未见梁应渠了。
奇怪的是,梁应渠没再提南下办差的事。
她沐浴更衣后,一早便徘徊在书房门前候他。
秀水退出门来见到她哎哟了一声:“夫人是在等督主呢?督主早就去监琮阁了。”手里的动作却严严实实地合上了书房的门。
姜杳问他:“督主不日南下,竟还未备好车马和奴仆吗?”
秀水吃惊:“督主未曾和您说吗?此事略有耽搁,约莫要等到下个月了。”
姜杳沉默不语。
秀水见状,自觉失言,赶紧找补道:“太子殿下的生辰礼今年要去行宫置办,督主忙着这大事,已经几宿没合眼了。约莫着别的公务都得搁下了。”
姜杳听罢脸上挂出勉强的笑意,讪讪道:“知道了。”
她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母亲问起,她总想到泾州的事。
那时候,她们隔壁住的是一对行医卖药的老夫妇。院子里晒着挂着铺着,到处是黑黢黢的药材。几十个老旧黑瓦罐子成日里煮着药,噗噗地冒着苦涩的味道。
姜杳刚摔断腿的时候就被阿碧背去了他们宅子中。他们二人慈眉善目,心地仁善,连连说道,请他们过去看就行,小姑娘摔得这样狠,并不宜腾挪啊。
索性空了个小屋子叫姜杳先安心住着,等愈合了再走也行。
她被送进院子的时候,老夫妇院中还立着一位被他们收养的少年。少年肤若凝脂,五官俊美,独自站在杏树底下,似乎为他们要留下断腿姑娘这个善心的决定不满。闻言皱了皱眉头,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阿碧几番推辞,以为小姐疼晕了过去,醒来便会挑三拣四说屋子小或者药味儿重,嚷嚷着要走。结果,姜杳倒好,醒来乖乖喝了药,眨眨眼后又躺了下去,甘之如饴地接受了这个好意。
她一意孤行地在旁人家里住下了。
寻常白日,老夫妇都不在家。他们偶尔在隔壁的村子行医,忙至夜深才会回来,有时甚至外出数日也不曾归家。少年像是房子里的幽魂,时隐时现,看起来与他们也不亲近,更像是雇来做零工的伙计。除了上学堂听讲,就是将药材晴日晒雨天收。只不过姜杳出现后,多了一条。他得负责早晚给这个明明隔壁就有屋子住的女孩儿煎药。
说起来,姜杳虽然蛮横,断了腿的时候却很乖巧,每日静静地睡觉、吃饭,偶尔看看窗外发呆。
阿碧和婆子虽不懂药理,为了表示感谢,也常常在院子里帮忙铺晒药材,添柴加火,生火做饭。一来二去,两座空空的院子,因为她断了腿,两头都有了人气,竟过出了三代同堂一家子的幻觉。姜杳尽管下不了床,但听到院子里他们忙忙碌碌的声音便不再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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