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的事情,雾里看花的事情,我是没有胆量去做的,何况,还有母亲。”
母亲的死讯至今萦绕于心,她怎么可以放下心结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你不是害怕镜花水月的,你也不害怕雾里看花,你害怕的只是你的心,你害怕的是付出了你的心,却依然不会得到结局,若朕猜的没错,你和母亲在前朝宫中,早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了,对不对?”
平霓垂着头,目光空洞而无神,声音轻的像是风,她答非所问:“我本是不通情爱之人,又有什么心呢?陛下和一个不通情爱的人谈论感情,是很没意思的事情。”
她抬起头来,眼神悲伤,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早已留下泪来,辛帝错愕的看着垂泪的女孩,女孩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陛下上回让我选择的出路,我已经打算好了,请陛下送兰公子出宫吧。”
女孩琥珀色的瞳仁闪动:“我要离京,越快越好。”
*
谢兰回府之时,府中人影闪动,好几个许久没见的仆妇搬着箱笼,朝着老太太的居所走去。
“祖母回来了?”他向前走了两步,发觉仆妇行动飞快,面上却严肃非常,没有一丝喜气。
“这是怎么回事?”他随手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小丫鬟,小丫鬟恭顺的行了个礼,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大少爷莫要声张,老太太在山中住久了,也许是年岁上去了,不知为何居然病重了,今日一大早遣了宫中的太医过去瞧了,说是……”
她犹豫不决,谢兰有几分焦急,催促道:“说是什么?”
小丫头皱着眉,这才说道:“说是老太太身患重病,气数将尽!”
谢兰大惊,祖母自他五岁之后便常住山中,鲜少回家,但是他也偶尔前去看望,连续的几次祖母皆是身体康健,有长寿之相,怎么会忽然就病倒了?
小丫头见四下无人,附在他耳边:“大少爷千万要小心,侯爷急的心焦,现下已经信了那不知是谁透露给他的方法,说是要给大公子或者二公子娶一房妻子冲冲喜,现在夫人正在满城之中相看呢!”
谢兰两眼一黑,匆匆忙忙就往祖母房中赶去。
祖母果然倒在床榻之中不省人事,他拿起她的腕子细细探之,发现脉象虚弱,他眉头紧锁,老人的病症复杂难治,而且久不在家中,一时半会就连是他也找不出到底是什么病因。
他给祖母喂了半碗参汤,又去院中找到自己的弟弟谢浪闻。
未走近便发现寒光闪动,谢浪闻依靠在花台旁,一双清眸淡淡流转,正在擦拭着手中的一把异常锋锐的长剑。他听到脚步声,纤指在剑身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淡定的抬眼望来。
谢兰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却还是看见他冷清着一双眼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拍了一下谢浪闻的肩膀:“祖母病重,你却是还有心思舞刀弄剑,你想要气死为兄吗!”
他气的浑身发抖,拳头攥紧,咬牙切齿道;“父亲真打算给府中冲冲喜,我看干脆就让你娶妻算了!也正好挫挫你身上这该死的傲气!”
谢浪闻冷冷的抚摸着剑身,眸中神色不明,忽然笑了一下:“那真是极好。”
他笑的十分迭丽,像是终于拿到自己喜欢东西的猫咪:“不多时,我就去请求母亲,要她同意我和那丫头的婚事。”
嗓音沙哑,尾音却十分缱绻,他眯起眼睛,有几分似有若无的愉悦。
“你这孽障!”谢兰骂出声,他的脑子终于有些拐过弯:“祖母向来疼爱你,这次的事情如此古怪,莫不是你和祖母一起……”
“兄长慎言。”谢浪闻放下剑,懒懒的走了几步:“那只是你的推论,算不得数的。”
谢兰直觉此事是他的手笔,冷静下来,傍晚的微风吹起二人的衣角,一个神情放松,一个神情凝重,若有所思的模样。
良久,谢兰轻咳出声:“祖母一定是被你诓了过去,就算你和祖母配合再天衣无缝,父母也不会同意你和那小丫头的婚事的。况且,祖母也是受了你的蛊惑,恐怕以后也不见得会同意。”
“同不同意是我的事情,父母若是不同意,我自然有手段让他们同意。”谢浪闻冷冷一笑,他这副精于算计的模样一般不会露于人前,连他自己都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眼神。
谢兰看着这个自己一向最疼惜的弟弟,头疼的扶住额头:“浪闻,你可知这样走下去绝对不是什么正途?你和平姑娘的身份之缺暂时放开不提,现在那平姑娘真的对你产生了真心吗,为兄看未必!”
此话让谢浪闻心中一痛,他何尝不知这是一条歧路,他垂下眸,清风悄悄的拨弄着他的眼睫,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想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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