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离亦是认真的,若不是他死皮赖脸,她定然不会多留一刻。
听雪跟他说:“我是夫人从春花楼里捡的,她救了我。她说希望我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所以给我取了新名字。”
毫不避讳自己的过去,坦然对他道。
“夫人说,雪停了,天就晴了。”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也是听到这句话后,段铮心口处疼了一下,面前浮现出苏云溪对听雪说话的样子,表情温柔,又认真,饱含期待地念出他的名字。
亭雪。
雪停了,天就晴了,她说,新名字便叫做,路停雪吧。
段铮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悲哀,不是为听雪喜欢她而难过,而是为自己不懂。他只当她是个闺阁小姐,宠着护着就已足够,从没注意,她的心。
一颗人的心,跟他的一样。
之后段铮便再没往那边去。他不去,听雪没事倒过来转。偏巧他多半天都没什么事,赖在段铮这里,蹭茶喝。
段铮不给。
“小气鬼。”听雪喟叹,“夫人可大方了,她喜欢的人怎么这个样子呢?”
段铮:“滚。”
连带“滚”字同来的,是盛了茶水的青瓷杯。
听雪眼角寒光一闪,抬手不偏不倚,稳当捏住杯子颈部,拿在手里,细细品:“好茶。”
“好身手。”段铮道,“行了,可以滚了。”
今天滚了,明天又来。几次下来,段铮也没了什么脾气,他爱来就来,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听雪开始用苏云溪这两年的“故事”换茶喝。
离此刻最近的就是她和花神节的“孽缘”。
花神节段铮自是知道。
在西宁,供奉花神是一个极为悠久的传统,每一任的皇后都是天选“花神”,负责一年一祭的花神典礼,祈求天地增福,风调雨顺。
花神节时,不止上京,西宁国内所有的未婚女子都会戴花上街,以示可以追求,若有男子爱慕且互相倾心,便可携手去花神殿敬告花神,之后上门提亲,成其好事。也因此,“花神节”又被称为“姻缘节”。
这一任的“花神”自然是他的姐姐,从姐姐登上后位,每年都办的妥帖,也促成了不少有情人,美名传扬在外。
段家人也面上有光。
只是段铮怎么也想不通,这跟苏云溪能有什么关系。
“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听雪放下茶杯,“姻缘什么的自是扯不上,也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公然露面的机会,好让人知道她不被你所喜罢了!”
段铮沉声:“什么?”
“我虽是不怎么出门,在京城里待久了对此传统也有了解,京中皇亲们中,未成婚女子戴花,已成婚的贵女们则需要携家眷入宫拜谢花神,以展示夫妻情深,向花神求得百年。这么好的祈福的机会,没有人会不去。”
“那么,夫人她带谁呢?”听雪问段铮,“老爷觉得呢?”
段铮说不出来。
“她去了一次,听饮月说那天特别惨烈,后来就再也不去了。”听雪举杯喝完杯中清茶,望向远处海棠,又道,“只怕今年,躲都躲不了。”
说完行了礼,大步走了。
段铮坐在厅里,望向海棠花,花嘟噜着,繁盛着,神思惘然,抬手倒了杯茶,居然觉得有些淡。
忽有风,海棠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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