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半挽,一双玉臂莹白耀眼,手中小猫眉目清灵可爱,摇头晃脑,淋她一脸水珠。
段铮立在一旁想,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定会被照顾的很好。
但是如果要想有孩子,还得她高兴。
于是苏云溪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棋走对,段铮居然同意了让她把猫借出去。
她把猫放进篮子里,刚想走,身后传来段铮的声音,对她说:“如果可以,帮这几只猫找一个合适的寄养人吧。”
苏云溪停下来,握着篮子,转身问他:“你不想要它们?”
段铮“恩”了一声,不再看她,望向篮子里的小猫,道:“治安署不是慈善义坊,这里并不适合长期养这些小家伙,而且救得了一时,救不了所有,总归只是暂时。”
“而且……”却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小猫露出一个毛绒绒的黄色小脑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前途未卜。
苏云溪放下篮子,走到段铮面前,他看着她走近。两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意,眼神却在交流着一件共同想到的事。
“因为你要离开,对吗?你不放心,所以才想把它们托付出去?”
他沉默承认。
“那为什么……”苏云溪心口不舒服,“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如果你会舍不得,那么你根本不用管我的。”
段铮并不回答她。
他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盛满心事的眼睛逐渐清明,像装进一片光明晴空,那是由她带来的,安宁与笑意,苏云溪看的分明,却只觉得难过。
“段铮,我不明白……”
“如果实在没有选择,就拜托夫人帮个忙,找人把它们送到一慈阁去吧,它们品相好,或许会被好好照顾,我身份不方便,此次有劳夫人了,回家必有酬谢。”
他回屋去了。
苏云溪提着篮子,慢慢去往听雪住处。
街上人来人往,一抬头,却是走到了一慈阁门前。里面那个人正是玉琳秋,他衣冠楚楚,在与来往的客人说话。
玉家的一慈阁,苏云溪不想把猫送进去。
倒不是跟玉琳秋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因着她的关系,也或许这几只猫会被照顾的好,如果是这样,牺牲点色相也无妨。
最主要的原因是,一慈阁只爱美丽高贵的生灵。而那些不美的,就会被弃如敝履,惨兮兮地丢在某个角落。
苏云溪抬腿走开。
她不想说什么伪善之类的词,倒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父亲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是玉家上门求亲,父亲过来问她的想法。
十五岁的她待于闺中多年,不知道外界纷扰,只是听说玉家常年在做慈善实事业,救助了很多可怜的小动物,觉得很善良很难得,玉琳秋也喜欢她,就想答应。
“他很好。”她羞涩,“善良的人都是好人。”
然而父亲却对母亲道:“如果英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父亲都发话了,亲事自然是当场告吹。
后来,父亲摸着她的脑袋,跟她说了一句话:“英英要记得,善良,不是用外在,是心。”
很多年后,苏云溪立在街上,突然懂了。她的父亲睿智通透,早就看透一切,为她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倒也不是说段铮就有多么好,可至少,他和听雪一样,愿意为这些生灵停下脚步。
而这,于这些生命已经足够了。
街边,一只土黄色的小猫嗖地闪过,不见踪影,像是从未出现过。
玉琳秋自后面追出来,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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