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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 60 章(第2页)

往后的两日,萧桐每日都跟着林景武在甘州街头闲逛,林景武穿着锦袍,摇着折扇,活脱脱一个游戏人间的富贵闲人。

虽然衣着富贵讲究,但人却没有架子,他街头巷尾的都能跟人聊上几句,聊的话题包罗万象,材米油盐,朝廷大事。

这天,他带着萧桐到有名的渭河渡口,渭河渡口承接黄河过来的物资,是连接西北东南的交通要冲,渡口边船只往来不绝,很是繁忙。

林景武和萧桐坐上摆渡,那是一艘手摇的小船,他衣襟一撩,坐在船头,跟着船工聊起漕运日常。

“这渭河河道倒是繁华,船运不停啊。”林景武叹道。

摆渡的船工摇着浆,说道,“可不是,现在算是少的了,夏季时候更忙,从运河那过来的船只不知多少。”

“您说的可是从京杭运河过来的?”

“可不是,米面粮油从江南富庶之地,经大运河,过开封洛阳,来到甘州,再从甘州转陆路,供给西北。咱甘州,可是交通要冲,水陆两通的要地呢。”

林景武笑了笑,也美言甘州几句。

下了船,他又带着萧桐,直奔鼓楼大街。萧桐没想到他这次直接就进了李夫人娘家的粮油铺子,还跟伙计聊的火热,将盐粮的价格问得清清楚楚的,萧桐觉得,如果林景武去做管事,肯定比她管得还好。

出了粮油铺子的门,林景武转头问萧桐,“听出什么了吗?”

萧桐不明所以,刚才他不就是问了盐粮的价格吗?

看萧桐一脸迷茫的样子,林景武无奈道,“萧管事,亏你日日看账本,对这数字怎的一点也不敏感?这盐的价格每两六十文,你不觉得这数字有些异常吗?”

萧桐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实话,她日日对账,对于京城里盐的价格,她的确没往心里去,林景武这么一说,她倒是想想起京城盐价,可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她只好对林景武讪讪的笑着。

林景武没好气的说道,“江浙产盐之地,盐价最低,20文一两,京城略高些25文左右,这里60文,你不觉得价格畸高吗?”

萧桐不好意思道,“的确不低,不过,这里不是远嘛。”

“敢情刚才船夫讲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从杭州到这里,经由运河黄河和渭河,都走的水路,成本并不高,顶多比京城贵些,这甘州的盐商,赚的可真是不少啊。”

千穿万川马屁不穿,萧桐狗腿似的献媚道,“少爷真是博闻广识,洞察细微,除了武功高强,此等经世之学也顺手拈来,不在话下,真是令人佩服。”

林景武瞥了她一眼,“看你这记数的水平,真不知栖梧院的账目到底会不会被你弄得一团糟。”

萧桐讨好道,“少爷才智卓群,高屋建瓴,我等凡人当然是不能比的,少爷别要求太高嘛。”

林景武没好气的笑道,“就你那狗腿样,跟张锐学了不少吧。”

“少爷,您不是查案的吗?怎的感觉您这几日净花时间在了解这些盐粮价格上了呢?这跟查案有何关系?”萧桐不解道。

“关系嘛,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又打机锋。萧桐心里暗暗骂道,林景武你说话能不能直接点?庙里的和尚都没你这么说话的。心里这么想,表面却堆笑道,“还请少爷指点一二,萧桐不太理解。”

“你想想啊,李侍郎作为甘州知州,掌管一切政务,包括盐商盐粮清缴,而甘州最大的盐商正是他的岳父,这其间的猫腻有多少,这谁都说不好了。我看啊,这李夫人如果不作妖,估计人也不会轻易动她。门口蹲着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卖菜人,指不定是保护她的呢。”

林景武这话说得萧桐云里雾里的,她就不明白这怎么又跟盐粮扯上关系了呢?

林景武看她眉头紧锁的模样,笑道,“别想了,跟着我慢慢看戏吧,到时候你自会知道的。”

李夫人娘家的宅院里,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正坐在窗边,旁边一个四岁的稚儿在地上玩耍。她正是李侍郎的原配夫人王绾。自从夫家出事后,她就被爹爹困在院子里,不能出门半步。

丈夫入京高升户部侍郎,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想不到到头来竟遭全家灭门的惨剧。她心有戚戚,如果不是爹爹坚持不让她跟李侍郎进京,坚持把她接回娘家,那估计她跟她的宝贝儿子已经追随丈夫奔赴黄泉了。

她从小就听爹爹的话,李郎临走前交给她一叠东西,让她好生保管,说关键时候能保命。她不识字,自不知道那里面写的什么,李郎这么说,她就将它收好了。

李郎出事后,她心中害怕惶恐,将那东西交给了爹爹,她只记得爹爹拿到那东西后,神情冷漠,只说了一句,“我还是小看他了。”

王绾问爹爹怎么回事,爹爹只跟她说,“没什么,绾儿,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用管,不过李同治倒还算有情有义,还能为你们母子考虑。你知道这些就好。”

有情有义?她不觉得。李郎对她一直不温不火的,他喜欢那种能跟他谈诗论画的有才气的女子,对于她这种大字不识的商贾之女,他向来是冷冷淡淡的。如果不是自己肚子争气,为李家延续了香火,他根本不会对自己侧目。

他上京城赴任的时候就没有提出要自己相陪,带着他那妾氏你侬我侬的去了,她心里别提多气怨。可是,自家爹爹也不让她去,她也只能作罢。

知道李郎和他妾氏在京被害,王绾其实说不上悲哀,心中只是庆幸。不过,后来他甘州的家人都被害了,王绾才觉得悲痛难耐。不因有他,只因为对她那视同亲女儿的婆婆。

她的婆婆张氏是李家里对她最好的人,她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的商贾出身,对她温柔照顾,正是因为张氏,让王绾在李家的日子才没有那么难熬。可是,想不到婆婆也被歹徒残忍的杀害了,她心中悲痛,可是爹爹不让自己出门,她就连到婆婆坟头上柱香都不行。她只觉得愧对婆婆这么些年对她的恩情。

她现下只盼着凶手能早日抓到,让她能到婆婆坟前上柱香,告慰她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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