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毒辣,可秦语阑的身体冰肌雪骨,不显汗迹,只苦了跟在后面汗流浃背的原主。
出秦府容易,并不需要身份牌激发结界,宋谷风没有驾车驱马,徒步出了府。秦语阑见他也没有问人,像是知道方位一般走着,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乐平城的修士?”
“不是。”
“那你以前来过乐平城?”
“没有。”
他还是那副有问必答,问一答一的样子,秦语阑被他弄没了脾气,只得更直接一点,“那你是如何辨别方位的,怎么知道自己去的是哪里?”
宋谷风抬手,轻轻指了指耳朵。
“听。”不等秦语阑继续问,这回他继续解释了几句,“听哪个方向人的声音多,就去哪里,肯定是最热闹的街道。”
秦语阑难以置信地问:“所以你是要去逛街?”
“你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功能了,去不了青楼那种地方。”
宋谷风没有理她的胡言乱语。
秦语阑试着聆听远方的声响,可惜耳力有限,辨得的总是被近处的风声、人声、狗声、车马声,不由泄气。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低声嘟囔。
“勤学苦练,提升修为,你也可以做到。”宋谷风语气认真。
“唔……”秦语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在秦家扮丫鬟事事都要低头都要行礼,步步恪守规矩差点憋死她,于是现在便反弹得厉害,开始口无遮拦。
“我觉得吧,你之前是不是个老夫子?”她印象里只有老夫子才总是这么罗里吧嗦的好为人师,“对哦,你都离魂境界了,肯定年纪很大,说不定都可以当我爷爷了。”
宋谷风瞥了她一眼,“我没有你这个便宜孙女,重孙女还差不多。”
秦语阑:“你占我便宜!”竟然还认下了!而且还加了辈分!
路人听见打闹,纷纷侧过头来看,发现是两个穿着不俗的妙龄女子,纷纷露出观赏、包容的迷之微笑。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乐平城最热闹的西街区,这条街道酒楼茶馆密布,宋谷风随意挑了一家,进去点了两碗茶,还贴心地问秦语阑要什么小食。
秦语阑恨恨地小声说道:“你用的是我的银钱。”想当初她就是因为二十两银子被卖掉,差点就一辈子葬送,那段时间被关在车厢里,但还能听见每回买卖时隐约传来的声音,何况她也能通过镜子窥探一些,便知道有不少人都是被卖给了青楼妓院,心里别提多害怕了。
她故意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再加上这具身体的营养不良,倒是躲过了这类去处。
还有一些被卖给偏远村落的光棍,这时就全凭运气,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规避,只能说没有被选走是倒霉透顶后上天可怜她了一回。
之后被卖入秦府的同一批人,她却再也没有见到过,现在她不是秦家二小姐的身份,也不至于天真地以为那些人被秦府好好地供养着,心里生出劫后余生的滋味。
她虽不幸遇此劫祸,却成了那一车人之中的幸存者。
也知道了普通人命如杂草,有一千种一万种悄无声息消失的方法。
秦语阑点了常吃的几样小食,可小二都为难地说没有,她这才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多是些贩夫走卒、寻常布衣,店也不是过去常去的几家,便不在为难他,说道:“随便上几份店里特色点心吧。”
“好嘞!”小二得令离开。
秦语阑托腮看着旁边的人,越看越后悔自己轻易地放过他没要回身体,也越看越忘记在这具美貌之下的灵魂是个男人,忍不住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
“你是要打探什么消息吗?”
宋谷风自从坐下以后就一动不动,受到惊扰这才偏过头来,“是,怎么了?”
“打探消息,听雨楼是最佳,他们是专门的情报阁,你可以去那里。”秦语阑怕他不知道,出声提醒。
但听雨阁的生意遍布大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暂时不去,我自有打算。”
“好吧……”秦语阑语气低落下来。
“可有烦心之事?”一个温和的声音问道。
秦语阑闻声抬头,就见一个深绿衣袍、腰悬玉佩、发戴玉冠的男子看着自己。
他询问宋谷风,“我可以拼个桌吗?”
“随你。”宋谷风还是那个淡定的、蹦不出两句话的样子。
秦语阑则一时头皮发麻:又是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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