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剩下天仙外婆的喘气声,和窗外偶尔驶过的自行车铃铛声。
刘晓莉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她在心里确实没有明说是改开先锋程老师,亲口答应的自己,仅仅只是提了一句燕影厂老师看好她,要调她回燕京进燕影厂。
但都到这份上了,安绍康也承认他知道,他就是故意的,还说什么呢?
天仙外公坐在藤椅上,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真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瘪犊子玩意,他这脸皮得多厚?
明明坏了他们女儿回燕京的好事,竟然还敢上门这么趾高气扬的得瑟。
现在更行,还装作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你他吗你是知道你是故意的,你自己刚才亲口承认的,还装什么装?
安绍康的脑子像被重锤砸过,嗡嗡作响。
他想起自己写那些文章时的意气风发,江城大学老主任李默安老师拍着他的肩膀,勉励的跟他说道:“小安,这是个好选题,批倒程学民,你就能在文坛站稳脚跟!”
报社主编把他的文章放在头版,说“这是咱们报社今年最有分量的批评稿”;
连平时不怎么搭理他的女同事,都对他刮目相看,说“安老师真有勇气”。
他得意洋洋地把剪报寄给刘晓莉,想让她看看自己的“成就”,却从没问过她对程学民的看法。
他甚至在信里写过“程学民这种作家,根本不配指导年轻人”。
现在想来,那些话像耳光一样,狠狠扇在自己脸上。
他想起刘晓莉跟他提过的“燕影厂老师”,说那位老师如何教她观察生活,如何在她演砸戏时说“没关系,下次再来。”
想起她寄来的照片里,背景里有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当时他还问“这是谁”,刘晓莉说“是燕影厂的指导老师,在指导她们排戏。”
……
那么多线索,他竟然一个都没抓住。
他像个跳梁小丑,卯足了劲攻击的“文学败类”,竟然是自己苦苦追求的姑娘的指导老师,是那个能决定她前途的人。
“我……我不知道……”安绍康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我真不知道他是你的老师……我以为……我以为他就是个……”
“就是个什么?”天仙外公冷冷地打断他,“就是个可以让你踩着上位的垫脚石?
安绍康我告诉你,我们家虽然普通,但还不至于为了回城,让女儿攀附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安绍康突然像想起什么,猛地抓住刘晓莉的胳膊:“莉莉,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我现在就去写文章道歉,我去跟程老师解释,我去跟燕影厂的领导说……”
“晚了!”刘晓莉甩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程老师因为你的文章,在厂里被人指指点点。
我的调令也黄了,现在好了,你一句‘不知道’,就把这些都给全部抹掉啦。”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胸前的衣襟上,骂道:
“你批判程老师写通俗,说那是低俗,可你知道吗?
程老师把稿费攒下来,都全部上交了当费!而且程老师他在他们家乡,还资助了好多穷苦老百姓!
“你不知道,程老师那里有着多少份读者来信?那都是那些受到程老师资助的读者,特意寄过来的感谢信!”
“你不知道被你在报纸上骂文学败类的堕落者,他背后默默无闻帮助过多少人?
你口口声声说净化文坛,可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
安绍康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副滑下来的眼镜。
他看着刘晓莉通红的眼睛,看着她父母愤怒又失望的脸,看着地上滚动的麦乳精罐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那些所谓的“锋芒”,所谓的“勇气”,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
他追求的姑娘,他想展现的“能力”,他渴望的“成功”,全都毁在了自己手里。、
“对……对不起……”安绍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捡起地上的网兜,像个游魂似的往门口挪,“我……我先走了……”
没人拦他。
门在他身后“砰嗵”一声关上,把屋里的暖气和尴尬都关在了里面。
屋外的冷风灌进领口,安绍康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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