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才发现主子胸口处插着把匕首,当即吓得三魂七魄没了八魄。
川隐悄无声息地看了眼远处软榻上躺着的三姑娘,幽幽叹了口气,只盼真相不是自己猜测的那般糟糕。
*
惜沅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陌生的屋子,比起之前那间略显局促,不过布置装潢也算精致。
惜沅起身推门出去,守在外面的丫鬟听见动静:“三姑娘。”
“阿……你们公子呢?可有醒来?”
丫鬟事无巨细地将沈瑄的事说给惜沅知晓,道自家公子夜里伤口裂开,突然发起热,川藏大人守了一夜才勉强让其退热,虽无性命之忧,但人却是迟迟未醒。
惜沅腿一软,听到这番消息根本站不稳,险先摔在地上,幸而得一旁的丫鬟搀扶着。
她满心满眼只有沈瑄,没有深想一个在外面守门的丫鬟怎会对主子屋里的事情那么了解。
“劳烦你带我去看看你们公子。”惜沅脸色惨白,颤声道。
丫鬟领着惜沅到沈瑄所在的院子,川隐站在门外守着,远远便瞧见惜沅的身影。
待人走近后,川隐率先开口:“三姑娘可是来找主子的,自行进去便可。”
说着,他伸手将身后的门推开。
惜沅让他这番一气呵成的动作惊住,愣了一下才回神,微微弯身行礼道:“多谢。”随后,提裙快步进了屋子。
一进去,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屋内一盏烛灯都没有点,四周门窗紧闭,哪怕是在白日,屋内也是漆黑一片。
惜沅站在原地适应黑暗的环境后方才再次起步,轻手轻脚地往里屋走去。
绕过屏风,一眼便瞧见躺在床榻上的沈瑄,向来含笑的凤眸紧紧闭着,唇色苍白,肉眼可见的虚弱。
惜沅咬唇,一时五味杂陈。她走到床侧低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知地发颤。
视线一转,一旁的矮桌上放着一个木制托盘,盘子中央放着一把匕首,上方的血迹已经让人清理过,泛着冷光。
昨日,自己便是拿着这把匕首亲手插入沈瑄的胸膛。
惜沅直到这一刻都还想不通,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做出这种事。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恍惚间,上面仿佛在流淌着粘稠、温热的鲜血。
“沅沅!”沈瑄略带焦急的呼唤声拽回惜沅神智,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拿起匕首,正对着自己的手掌比划。
惜沅面色剧变,慌忙将匕首都回桌面上,回身看向沈瑄,胸脯上下起伏着。
“沅沅,你没事吧?”沈瑄咬牙起身,倚靠在床头,如临大敌地看着那桌上的匕首。
他身体很好,加上惜沅身为女子力气小,匕首没有插得很深,并未伤及要害,伤口经过川藏的处理已无大碍。故而惜沅进来的一瞬间他便察觉动静,闭眼佯装昏迷不醒只是想看沅沅会做什么。
可人靠近后却半天没有动静,他当即意识到不对劲,果不其然,一睁眼便瞧见沅沅拿着匕首比划,若不是他及时出声,后果不堪设想。
惜沅勉强笑着:“无事。”接着,目光落到沈瑄胸口被绷带包扎起来的伤口,道,“疼吗?”
语罢,沈瑄还未回答,惜沅便自问自答:“肯定很疼吧,那么多血,将衣服都染红了。”
沈瑄看着她有些茫然空洞的眸子,顿时心生悔意,将人留下的法子有千种万种,他怎就偏偏使了这个昏招。
他昨日福至心灵,想起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人,柳桓。他当时为了报复沈君安将柳芸之事栽赃陷害在他身上,想借柳桓之手毁掉沈君安。
沈瑄原先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那柳桓因此恨上沈君安,一直在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他不过递上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无需脏自己的手。
直到昨日,他方知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柳桓竟将这事牵连至当时身为沈君安未婚妻的沅沅身上,下此狠手。
若不是他的沅沅吉人自有天相,他……
沈瑄根本不敢设想另一种可能。
沅沅说的没错,他在此事中也并非全然清白。
沈瑄将匕首递到惜沅手中的时候,除了打着卖惨讨同情的卑劣想法,却也是当真存着将性命交由沅沅处置的念头。
末了,他看着面前红着眼睛、面白如纸的姑娘,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沅沅,我昨日说的话并不是诓骗于你。我知你不愿被关在方寸之地,是我做错了。你若想离开,我不会阻拦的。”
惜沅沉默片刻,摇头道:“你身上的伤是我所为,我、我等你伤好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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