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卷深红的卷轴,他手一松,这卷轴便骨碌碌展开来,砸到地上还不止,而是直要滚到严慕云脚边去。
“织金苏绣云锦十匹,镂花蜀绣被褥一套,丝绸绫罗裁衣多件,玉珠宝石手镯两双,珊瑚玛瑙戒指四只,千里江山丹青一卷……”
男子扯着嗓子念了起来,每念一句,便有人开一个箱。
轰轰隆隆,叮叮当当,光华闪烁,琳琅满目。
不仅如此,那卷轴又好似有千尺长,男子嘴皮翻飞、唱诵不止,却直至肉眼可见下的日头都西斜了几分,他才堪堪住了嘴。飞快从身旁小厮手里接过茶壶狠狠啜饮了几口,男子又堆起一脸笑容朝严慕云走来——
“公子可还满意?”
严林二人对视一眼,一时相顾无言。
“公子若不满意没关系!”他见对面两人反应寥寥,赶忙补充道,“公子有何其他需要直接告诉小人即可,小人备好了给公子送到府上去。”
“岂敢岂敢,”严慕云扯开嘴角笑着,“只是大人,在下多嘴问一句,这射艺大会的奖品怎的如此丰富?难道——”
“——什么!”黑衣男子惊异地喊出了声,又自知失态地左右顾盼几下、低声道:“公子切莫乱说,我们这哪里是射艺大会,明明是招亲大会啊。”
“什么?!”严慕云一听也惊异地喊出了声。
“是啊,消息在三日前就放出去了,来参加的都是九原城里数一数二的优秀公子,”黑衣男子接着滔滔不绝,“这些也不是什么奖品,是给我们家小姐未来夫婿、招亲大会的最终获胜者的聘礼。”
“也就是给公子你的啊。”
严慕云立马后退一大步,“那便免了!”
“大人您看,”他强装镇定地哈哈几声,“在下今日刚到九原,着实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才误把它当成了射艺大会,实在是万分抱歉。”
“这样,东西我一个也不拿了,就劳烦您呢把它们全收好,然后呢再把靶子重新挂起来,我们接着比怎么样?九原城人才辈出,我想您家小姐一定能觅得良婿的。”
对面黑衣男子照例眯着一双笑眼客气万分,这回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如坠冰窖。
“公子真是说笑了。来人。”
四面八方当即跑出五六个家仆朝二人冲来,牢牢制住了严慕云的手脚。
方才在杆子上挂着的大红绸花如今到了黑衣男子的手中,他轻柔又细致地抚了抚,而后直接把它挂在了严慕云胸前。
“带姑爷回府。”
**
像行尸走肉一般被带到了一家很气派的府上,严慕云一路都哭丧着脸。
林安野跟在押解他的队伍旁边,压着嗓子道,“严公子果然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严慕云偏头看她一眼,没接茬,只深深叹了口气。
林安野又倾身靠近他些许,“这家人排场甚大,想来权势不小,不过在京城时却从未耳闻。九原离京城这么近,这可是一件蹊跷事,日后怕是要多留心。”
严慕云轻轻点点头,“脱身后我传书给父亲,探探他们的底细。”
他又上下打量一番林安野,皱着眉头问,“为什么咱们是一伙的,你能自如活动,我就得被五花大绑?”
林安野当即退远开来清了清嗓子,“表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好的人家愿意让你进门,那是你的福气。表弟我看着都眼红啊!你怎么却不知道珍惜呢?”
严慕云登时眼睛瞪得溜圆,正想着怎么反驳,却听得门里头开始吵吵嚷嚷。
“小姐,你看你一心想结识武功高手,我们也大费周章帮你找来了,你怎么都不愿意见上一见呢?”
是刚刚黑衣男子无奈又焦急的声音,听得出来他边说还边在不停踱步。
“得了吧!你们从大街上抓来的能是什么高手?”
“你知道京城的林小姐吗?大名鼎鼎的林将军之女!”
“她才情绝艳,英姿勃发,年纪轻轻谋略身手就把多少人甩在了后头一大截,那些草包一样的世家公子连同她比较一下都不配!这样琼枝玉树一样的人才是我想结交的!”
女孩把茶杯重重拍在了桌上,门外二人皆是一怵。
严慕云满脸戏谑又不可思议:“表弟,原来我的金玉良缘心悦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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