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迎面一阵寒风吹来,她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快步走上前去合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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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时间转眼过去,再过没几日就要到起兵往京城的时候了。这天又正值腊八,靖苍王一大早便宣布暂停操练一日,晚上还为众将士们准备了宴饮。
林安野内心里不愿和宋成祺再有过多往来,因此掐着点姗姗来迟。一进门和严慕云对上眼神算是打过了招呼,又和靖苍王行过礼,她便转身直接走向了座位。
却不想,刚一落座,宋成祺倒是反常地主动与她挑起了话题:“怎么今日这么重大的场合,林小姐的侍女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后,却不在旁服侍?未免略显怠慢了。”
林安野眼皮一抬,并未正眼看他,而后转头又向靖苍王拱手道:“今日腊八,意在祈求来年丰登、平安顺遂,靖苍王体恤将士、关怀子民,这才操办了这场宴饮。所谓荷花结子,一心连心,靖苍王与你我,以及大家,都是同心戮力、不分彼此,那这宴席,自是可以被称为家宴。在家宴上,何谈什么怠慢虚礼?”
“何况,侍女是我闺阁中人,先前种种也均属意外,宋公子怕是不应多做置喙,”林安野微微抬眸看向宋成祺,“只消行好分内之事即可,注意莫多僭越。”
宋成祺闻言轻笑两声道,“林小姐言重了,是在下多嘴了,只希望在今天这个好日子不要搅了小姐的好心情才是。”
林安野睨他一眼,缓缓收回目光,没有下他给的台阶。
谁知道这宋成祺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这阵小小的风波过去,宴会照常进行着。觥筹交错间兴致昂扬,几轮游乐、称颂、愿景过后,仍没有散席的迹象。
林安野自觉意兴阑珊,又不愿搅了大家的快活气氛,因此打算称病离开。
只是还没等她迈出几步,严慕云就一闪身出现在她身边。
“要准备回去了吗?”
林安野偏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自之前那件事过去,她和严慕云这几天都没再多说什么话。
也是奇怪,隔了三年没见,对严慕云的抨击挖苦她都能张口就来。只是区区一个口误,怎么让她连跟严慕云正常交流都有些心怀异样了。
她正想草草敷衍过严慕云,却听得他问:
“是想家了吗?”
林安野顿时心弦一震。
依稀记得以前的冬天,也像现在一样临近年关的晚上,她都会和爹娘还有严慕云一起,抱着暖烘烘的手炉,再围一个烧的红彤彤的大炉子坐在院子里聊天。
地上一般都铺着厚厚的雪,总是会把她的裙摆浸的湿漉漉的。
屋檐上还会挂大大的灯笼,摇来晃去像个发光的大橘子,她特别爱盯着看,却老是看着看着头就晕乎了。
白花花的兔毛围巾让她痒痒的很,可是不能摘下来,因为会有呼呼的风灌进衣服里,而且严慕云经常趁机往她脖颈里丢冰凌子。
爹爹会在炉子上放一圈红薯,边烤火边用树枝夹着翻来翻去。
有澄黄的糖蜜渗过外皮溢出来,她记得那味道,是叫人麻了舌尖的甜。
有时候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从街上走过。他们嗓门特别大,她家的宅子又离街道特别近,她和严慕云一听到就闹着要买。
买来就不能坐在炉火边了,因为糖霜会融化,淋他俩满身。他俩就一人举一支去大门口吃,吃着也不安分,脚底下还要把雪扬得到处都是,没一会儿就浑身都湿了。
爹爹娘娘先看着他们笑,再每人各拎一个领子提溜他们回屋去换衣服。
她是更馋嘴的那一个,会张牙舞爪地要没吃完的烤红薯和冰糖葫芦。严慕云一到这时候就装得像个小大人,乖乖走进屋去,却又趁大人们不注意冲她扮鬼脸,把她气得直跺脚。
后来,严慕云不见了,爹爹也不知怎么三番五次被派去外头打仗,有时甚至一年都见不了一面。
娘总说咱们去外头烤火烤红薯吧,可她觉得外头好冷,不愿出去。有小贩在叫卖“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娘要遣遥儿给她去买,她又嫌那东西太甜,吃了犯牙病,不让遥儿去。
现在,严慕云虽然回来了,可爹爹仍在边关前路未卜,娘则在离她千里之外的京城孤身一人。
所谓,花满市,月侵衣。
不过她有些惊讶,严慕云居然能在这热闹的席间注意到她的情绪,还能解答出她心神不宁的原因。
这时候,他又低声开口,嗓音清朗温润:
“如此,我陪你出去走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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