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海当然饶不了我,取笑我道:“你结婚前那晚,咱们执金吾自己人喝酒,你又喝多了,抱着老子哭。你哭啥?没出息!”
“嗯,是又喝醉了,我记得。”我说:“我又哭了吗?记不得了。”
他说:“你脑瓜子这么好使,咋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呢?那个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什么,情什么不寿,什么玩意就易折?”
“情深不寿,过慧易折。”我说。
“对对对!”安乐海一拍大黑脑门,又咧开大嘴叉子‘嘎嘎’笑起来:“要不都说你脑瓜子好使呢,说话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
“我脑瓜子有什么好使的?就算脑瓜子真好使,又能怎么样?有的是比它更好使的脑瓜子。”我拍拍自己脑门:“脑瓜子在这件事上好使,在另一件事上可能就完蛋,哪有样样都行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得不到、到不了、做不成,和脑瓜子好不好使没关系。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脑瓜子再好使也逃不了。”
“小风,别再钻牛角尖。跟我学学,凑合活着吧。”他又说:“结婚了,好好过日子,前边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忘不掉那个叫天曦的小公主吗?”
我说:“嗯,这事确实没几个人知道。除了我老婆,就只有你知道了。可这事没法多跟她说,怕会伤害她。心里难受时,只能跟你说说了,就像今天。”
“这我知道,听你说过,你写给那个天曦的情书,你老婆她可是看过的。”安乐海说:“要我说啊,人家知道你心里还有个人,可还肯跟你成亲,那可是动真心了。”
我不置可否,又不知该说什么。
马车过了太学南门,我才说道:“我俩结婚时,我没那么高兴也没那么兴奋,就是觉得这是一个要完成的任务,一件要交代的事情。可要说随随便便要我找个女人结婚,那我也办不到。可能都是命吧?谁让我在最失魂落魄的时候,遇到了她。”
“那个天曦真有那么好?好到叫你这么忘不了?”他又说:“男人盯女人,要是看不见、够不着,这个女人,男人眼睛里,就越来越好看,好看到极致。为啥?因为得不到,悬念大,想象力足。你老婆就算花样再多,心思再密,也比不过你想象力。你做了人家新郎官了,别又觉得不称心,面孔一板,让人家咋办?”
这时翠羽轩近在眼前,安乐海不等我答话,就勒住马缰,把车停在了翠羽轩门外。
二人上了二楼,安乐海去找店家小二打点,我自找了个靠窗位置,凭栏眺望楼下。云低了,阵雨夜幕同时降下。
“天曦现在怎样了?”脑中不觉又钻出这个念头。
阵雨过后,天又晴了。仿佛忽然回到了两三年前,傍晚来到这翠羽轩,倚着这栏杆,看夕阳余晖铺满楼外街面,自己影子落在上面越来越长。
恍惚间,我看见天曦,她正携着同学,在街道上踏着满地金黄,隐隐约约的,笑容闪出钻石一样的光。
左手不由拍在栏杆上,再也拿不下来,没有一丝丝颤抖。
“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口中不由念出这句词话,也不知怎得。
“可我已经结婚了,不该再想到她。”脑中又钻出另一股念头。
是该离开这里了。我心说。我是不能再在天中待下去了。天中的栏杆、画楼、斜桥,都会让我想起天曦,勾起回忆。可我已经成亲了,我的道德底线不允许我这样。
安乐海的话我听进去了。
天曦这个女孩,应该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的。
我念念不忘的这个人,她从不让我失望,她给我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她永远在那里,光芒万丈,因为这个人从来就没有真正存在过。
是我用自己的想象、情感制造出了这么一个人。我念念不忘的不是这个人,我念念不忘的是我那时的意志,我念念不忘的是过去的自己。
时间越久,我执念里的她越来越完美,跟现实的她相差越来越大。好不容易在心中建立起来的女神,就很难再推倒了。推倒后心里会空一个角落,用啥去填补?能有一个‘人’让自己长久想念,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幸福。
我意识到了这很肤浅,甚至可以说很野蛮,因为我强加了自己的幻想在天曦身上。
就是今天吧,跟所有的记忆相安无事、握手言和。那里有她也有我,有她的青春也有我的年华。那个人永远活在时间里了,她不会走出来,我自己也回不去。
就这样吧,让她安静的留在那里。她不会发福、不会老去,不会家长里短、柴油米醋,她永远年轻、永远漂亮,穿着白色裙摆站在回忆里,对着我笑靥如花。
就这样吧。是该离开这里了。我心说。
等再想来这时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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