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巷贺家宅子,贺重玉凝神盯着贴到院墙上的纸片,一只眼睛眯起,两手一抬,只听见“咻”得一声,一支短短的木箭将那张纸钉在砖块的缝隙里。
她欢呼着跳起来,对着左腕上的精致物什亲了又亲,然后拔腿就跑出了家门口。
贺重玉甚至没有注意父亲一直站在堂下。
贺钦对此已经学会主动眼不见为净了,他甚至都开始接受良好,而且会出言让小女儿换块砖头——贺重玉成天对着墙上那块砖“咻咻咻”弹出小箭,而且总是对准同一块砖,贺钦都怕有一天这道墙会被打穿。
自打贺重玉独自造出了这柄戴在左腕上的袖箭,她可算是在刘媪面前扬眉吐气了。
贺重玉总把袖子撸到胳膊肘那儿,只为了露出那柄黄梨木的袖箭。袖箭打磨得异常光滑,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贺重玉甚至把它在腊梅花油里泡了整整一宿,于是这袖箭晒干后还散发出一股腊梅花的冷香。
贺重玉总戴着袖箭招摇过市,于是走一路,腊梅香就飘一路,遇见的百姓都和她玩笑道“二娘子莫非是腊梅花蕊上藏着的小花神么”。
而贺重玉竟然毫不客气地回答“是呀,我就是腊梅花神”。
无意中撞见这一幕的贺重华忍俊不禁,于是贺重玉“腊梅花神”的名号就在贺家传遍了。
短短四年,贺重玉已经和刘媪学了不少东西。刘媪每次都勉为其难的样子,她蹙起眉头:“够了够了,教完你这个就再也没有了。”
可是贺重玉像只小麻雀围着她转来转去,于是刘媪只好继续教贺重玉一些新的东西。这让她觉得,刘媪像个无底的宝藏,永远能掏出新的宝贝来。
贺重玉起先和刘媪学画画,她们在麻纸上拿炭笔画各种各样的物件。最开始刘媪只带着贺重玉画那些她亲眼见过的工具,而且把那些工具拆解成不同的部分画出来,比如农户常用的农具,她幼时游荡在郗宁的各个角落,自然也见过农户用这些在田间耕种。
后来她们画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刘媪甚至还教了贺重玉怎么画出一套房子的建成。刘媪住在薛素风家,似乎是不打算再动弹了,因而她们画的那栋房子,自然也是薛素风租赁下的这栋小屋。
贺重玉举着手里的图纸,点评道:“这房子建得真简陋。”
刘媪点头:“是很简陋。所以你可以试着独自画你家。”
贺重玉真的去画了,画得居然不错。也是此时,贺钦和叶蘅芷才知道,小女儿居然一直在和刘媪学匠技。
一个忧心忡忡的父亲气势汹汹地上门,然后就被挤兑得落荒而逃。这话是叶蘅芷打趣丈夫的,恰好被贺重玉听见。
贺重玉问刘媪,当时情况真的那么针锋相对么?
刘媪却摆摆手道,图画好了么,快去画你的图。
贺重玉心想,父亲眼下这一派随她去的洒脱,也许就算当时情况再紧张,也不影响她如今来找刘媪了,于是放心地开始画起自己的图纸来。
其实当时的情况远没有贺重玉想象的那般水火不容。
刘媪擦拭着那堆做工粗糙、手法笨拙的木头构件——这些都是贺重玉近日里做的,刘媪才刚开始教她这些,所以贺重玉做的并不纯熟。她只朝登门拜访的贺钦瞥了一眼,就埋头拿葛布继续擦拭那堆乱七八糟的小木头。
贺钦两三次挑起话头刘媪都不接,他一着急便道:“刘媪此举,难道不知有何不妥么?”
这下刘媪终于放下那块几乎要磨得发亮的葛布了,她抬眼:“老身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难道教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学那下五行的匠技还不算不妥?贺钦气闷的眼神中明明白白透露着这个意思。
“唉,老身忝活数十年,识得的也不过是些匠技,承蒙二娘子觉得有趣,愿为此同老身做个伴。”
刘媪神情凄苦,“老身孤寡至此,也无半个儿孙,二娘子愿意时常来此坐坐,倒解了许多寂寞。”
说话间,薛素风提着一条肥瘦相间的肉风风火火踏进了院子:“刘媪,昨日你不是说想吃肉么,我今天可买了一条老漂亮的肉!”
薛素风像一道灿烂耀眼的阳光照进这方小院,刘媪的凄苦神情都要维持不住了,干巴消瘦的面颊都在颤抖。
看到刘媪和贺钦近乎对峙的身影,薛素风一时噤声,他自觉莽撞,于是又飞快地跑出院子,还帮他们把院门给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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