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池清随回了仙山,他先将岭崖的情况带给了林寒铮。
彼时的林寒铮正在给新入门的弟子选修炼功法。
这弟子是为师尊选的,所以林掌门格外上心了些,为了此事已经几天没有离开过碧云山,没人敢来打扰,池清随是个例外。
仙山之人知他是千绪仙君的徒弟,对其行程从不阻扰。
池清随看出了那是千绪的字,字迹清秀工整,他曾经看过对方亲手为他所写的功法,如今这待遇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其实没看过那本功法几次,本不该记得如此清楚,但这么久以来,千绪的字迹像是印在他脑子里一般,经久不散。
“站着发呆?”林寒铮搁下手中的笔,看着小师弟沉沉地说:“坐吧,像我欺负你似的。”
池清随发现这林掌门私下随性多了,他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林寒铮看着这个小师弟,仿佛看到了过去的他。
小时候的他不爱说话,又乖又闷,不论是对乐行上尊还是对郁宁都毫无脾气,郁宁常说他像一个闷皮球,捏一下动一下。
乐行上尊温润如玉,其实也不会说些什么哄着他,两人之间的相处十分微妙,却像一根线一般紧紧捆在他们中间。
她会带他看冬日初雪,会在初晨敲响两位弟子的房屋,带他们寻找日出。
那些从前可望不可及的事,逐渐变得垂手可得。
时间真是过得很快。
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尘世间渡过的一千年足够消磨掉了最初的本性。
他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接受师尊的离去,师兄的死亡。温柔而自持地将仙山打点好,从十年到百年,再至千年。
不需要师尊的指点,师兄的陪伴他也能过得很好,也能成为世人敬仰的仙山掌门。
现在他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他太怀念当初师徒三人于碧云山见日出,云山之巅看寒雪,秋来时郁宁亲手煮的姜茶。
那些他抹不去的,放不开的,丢不掉的。
全是他的本性。
林寒铮将这些回应匆匆想起,又轻轻揭过。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对这个尘世落下了固定印象。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这些,乐行上尊都会教他。
“我师尊……有联系您吗?”池清随别开眼,别扭问。
林寒铮笑了笑,小孩子心思都放脸上,他看得出池清随对千绪还是很关心的。
“她现下有事,暂时回不来。”
林寒铮已经按照千绪所说,将皇室丢宝一事澄清。
因着问泠上尊一直没对此事作出回应,皇室也没敢有什么动静。
池清随对这事并不关心,左右不会出什么乱,皇室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只是从魔域匆匆往回赶,他真的太想见那人。
“您知道她在哪,是吗?”
林寒铮点头,承认道:“她在魔域。”
池清随神色一顿,转身就走。
“你是去魔域吗?”林寒铮问。
“不是。”少年嘴硬。
但其实,除去魔域,他现在没有任何地方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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