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盘算是开门见山直接站在人贩一伙的面前,还是潜入内部自行翻资料;是用金钱利诱换出情报,还是干脆动用酷刑让对方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正考虑到底哪一种效率最高、后患最小,从山坡下升上来的人影进入视线,害他思路一下子断了。
只见领头那个人,修长高挑,仍是数日前那副土包子似的打扮,奔跑的姿势看似有力,可一旦到了月光照亮的地方就露出满脸狼狈。
“快、快——诶?你,海贼?”
这是什么情况?
罗向远处张望一眼,确定峡湾处只停了一艘船,而且没有其他常规人烟活动的迹象。
也对,此地非官方设立港湾;就算人犯集团再深入收买本地官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停靠在公共港口。
正当疑惑之时,高个“女人”跑近,更诡异的,还从一个人变成多个人影——无论是狼狈的跑姿还是奔跑方向,怎么看都是跟在打头的人后面来的。
男海贼的表情松动了一下,下意识挑高眉峰。待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跑到可正常对话的距离内,且在他面前放缓速度停下,他还是站定,冷冷开口:“怎么回事?”
眼下上演的景象就算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得不正常,更何况了解远处那艘船来历的罗。直觉告诉他……这些女人怕不是从船上逃出来的。
生了一头渐变色长发的“女人”呼呼地喘了一阵,抬起头便迫不及待地回答:“那应该就是人贩的船对不对?这些都是被绑架的女人,我刚带她们逃出来,还有——”
亚玛还没来及说完,男海贼眉头一拧,他已经看到了:紧追在女人们身后气势汹汹的帮派打手。
“啧。真不凑巧。”月光投下阴影笼罩在低头思索的男海贼脸上。他不禁思索这种情形为免被误以为参与了释放人口“货物”的行动,是不是先撤为上。
可有只手忽然拽住他的臂弯,因这意料之外的动作而警惕的瞥过去一眼,曾因各种机缘巧合目睹了多次的双眼在灰蓝色月光下闪动着,落入他视野正中央。
那双眼的主人喘着热气,神情明显在恳求青年帮助。
……见鬼。
海贼为什么要替别人管闲事?
“别告诉我这是你惹出来的好事。”罗轻轻一抬手臂便挣脱了萍水相逢抑或艳遇之人的手,话虽如此却还是大步一迈,越过对方身旁,“让你的‘女朋友们’加速跑过来躲好了。还有……算了,再说吧。”
长刀横过身前,左手手掌上翻,只一瞬间他已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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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微风拂动亚玛的额发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眨眨眼却又确信海贼的确在他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这是什么?瞬间移动?
可出于莫名的信任——眼下似乎他也没得选,只能相信罗会出手相助——亚玛还是扬声鼓励跟他跑出来的女性们加紧步伐,远离原地。
远远传来惨叫声,听着应该不是罗的。亚玛虽然本能也想停步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但终究还是抓紧时间催促出逃的女人们跑上山坡,跑出峡湾所在的边缘,路过草滩、攀上堤坝,终于将其他人送到了有路灯照亮的公路。
沿着大路一直走,就总会走到有人的市区,或是在路边等待营救,应该都不是问题。
可亚玛想了想,似乎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只能在这里停步,嘱咐其他人最好不要停下,直到能见到市区里的人之前,应该一直走。
而他打算回到峡湾那里,不仅想再看看海贼怎样了,更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莉娜。
如今或许也只有救出莉娜之后才能证明他的清白、摆脱嫌疑。
——当然,这倒还在其次,从道义上来说,他不能明知曾善待自己的家庭遭遇这种不幸而无动于衷。
无论莉娜还是店主夫妇平日见都是和和气气的,也都对他足够照顾了。直到莉娜出事之前,他们甚至从未对亚玛疾言厉色。
就像那日巡警所说,他的身份“不明”,其实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来历。但莉娜的父母起初还是接受了他的。
至少这份恩情他得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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