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来的。”谢清尧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诸位有所不知,这孽障有个在意之人,如今正被扣押在我清微宗仙牢里。”
据顾芊梦所言,那孽子似乎对沈昭昭那丫头用情至深,甚至可以说是他的软肋。
*
仙牢里的寒气裹着千年寒玉的冷意,丝丝缕缕钻进衣襟,扎得人骨头发疼。
沈昭昭背对着牢门,蜷缩在石板地面上,玄铁锁链在她背后拖出一道浅痕。
甬道尽头传来脚步声,伴着看守弟子的调侃声:“时师兄,又来‘找茬’啊?沈师妹都关到牢里了,你也不放过人家。”
宗门谁都知道,时屿素来就爱跟沈昭昭作对——她练剑他扔石子,她画符他撞翻砚台,辟谷之前,连去膳堂打饭,都要抢在她前面把最后一碗莲子羹端走。
如今到了这仙牢,他倒来得更勤了。
“少废话。”时屿的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跳脱,例行检查道:“今日的禁制巡查记录给我。”
“是。”弟子笑应着,窸窣翻找片刻后又道,“一切正常。只不过,沈师妹她一直蜷缩在角落里,天牢寒冷,可能是受了冻。”
“知道了。”
下一刻,牢门的锁芯转动,“咔嗒”一声轻响,铁门被推开,冷风裹挟着熟悉的气息涌了进来。
沈昭昭依旧背对着他,在昏暗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听见脚步声,她连动都没动,只闷闷道:“不是让你别来了吗,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了?”
“欸,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时屿本来还想和以前一样与她顶嘴,但看着沈昭昭冻得发紫的手背后,他将声音放轻了些。
“这牢里的寒玉会吸走灵气,哪怕是金丹期修士,待久了也扛不住。”
沈昭昭感觉到一件蓬松的东西被轻轻搭在了她身上——是件白狐披风,绒毛柔软得像云,刚触到肌肤就漫开一阵暖意,显然是用灵力温过的。
时屿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师兄和顾道友马上就要成亲了,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六。”
“什么?”沈昭昭转过头,瞪大眼睛,满脸震惊,“你说师兄和……顾芊梦?”
时屿点头:“是啊,师父和碧云山宗主商定的日子。”
沈昭昭狐疑道:“师兄愿意吗?”
时屿:“愿意啊,你射向师兄的那一箭,险些要了师兄半条命走,这几日都是顾道友在照料他。”
沈昭昭抿抿唇,她想起那日,顾芊梦对着谢砚书眉心施法,直觉事有蹊跷。
距离三月初六不足一月,就算这件事情透着诡异,若是谢砚书真与顾芊梦成亲了,远在建安城的虞妙仪该怎么办?
“时屿,你可有注意到,师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时屿想了想:“我去看过几次师兄,他近来总是头疼,浑浑噩噩的,特别是提到魔族和婚事,他就头疼得厉害。”
他又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我记得师兄下山历练时,不是有个凡人道侣吗?我前日不经意在他面前提了一嘴,师兄直接疼晕过去了,我就再不敢提了。”
沈昭昭肯定了心中猜想。
头疼,说明谢砚书可能自身意识在与顾芊梦的邪术相抗争,也不知他能否赶在三月初六之前清醒过来。
沈昭昭暗暗想着,却见时屿似乎一直欲言又止,迟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时屿站在那里,想说些什么,目光扫过她腕上的锁灵链,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那些关于伏魔阵的事,一个字也不能提。
“没有,我先走了。”
他转身要走时,腰间的玄铁匕首突然滑落,“哐当”一声砸在石板上。
昏暗中,那匕首的轮廓格外清晰,尤其是柄尾镶嵌的墨玉,在寒玉的冷光下泛着熟悉的暗光。
沈昭昭的目光猛地被那匕首攫住,瞳孔骤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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