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灏当然知道容衍不喜欢这里。
从来到盛京,就没见他真正高兴过几次。
得知祝筝在他心里的份量时,公仪灏陡然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让他有了念想,不至于事了拂衣去,毫无牵挂地离开了。
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竟还是这样的打算。
如若不是突然赐婚,公仪灏也不会想着剑走偏锋,去插手他和祝筝的事。
手段是下作了点,但比起惨烈的收尾,这样也许会给二人带来一线转圜的生机,也能把他顺势留在盛京。
可不知道哪一步错了,他竟然连祝筝都要放下了。
容衍没答,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径直向外走去。
晚秋更深露重,今夜无月。
从喧闹的金香楼出来,外头的长街显得如此平静。
在这片平静中,容衍到了祝府门口。
他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看向紧闭的府门。
诚如公仪灏所言,那所谓的熏香没那么中用,昨天的后半夜,他已经清醒了过来。
可还是执意借由这个不堪的借口,没有放开她。
一夜这样短,这样长,纵使他再想留住,天还是亮了。
今晨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她一言不发,下车的时候头也没回,一如既往地潇洒。
甚至都没再说一两句刺人的话,叫他记在心里。
其实他是想听的。
哪怕一句“再也不见”也好。
或是再叫他一句,“大人”或是别的,什么都行。
计划如果顺利,这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即便没有公仪灏此番的节外生枝,他原本也打算单独见见她的,全了自己此生的念想。
如今,也算是见到了。
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境地。
说来可笑……
因着这个最后一句,他心中觉得意义非常,便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寄希望于她来说。
可她一无所知,当然不会说告别的话给他。
到底是缘木求鱼而已……
容衍在车上坐了许久,久到自己都忘了为什么又来了这儿,直到一个黑影匆匆冲破夜色,来到马车旁。
“禀大人,宫里那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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