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当他开口的时候,熟悉的电流声从他头顶上响起。
“啪滋滋——”
休憩室里的人一时都抬起头来看着灯泡,谢瞻猛地回过神来,伸手去拉林思行的手,他们之前商量过,等灯灭的时候,两人先想办法确保待在一起,然后立即点亮灯光,观察室内的变化。
事实上,谢瞻也是这么做的,他也已经清晰地看到了林思行已经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光源——
——然而他伸出去的这只手,捞了个空。
谢瞻猛地眨了眨眼睛。
林思行不见了。
不只是他。
休憩室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九个或站或坐的人,桌子上的零食和饮料,椅子上搭着的衣服,聊天的声音,手机发出的嘈杂声,各种人存在的痕迹——
——全都在灯泡闪烁的那个瞬间,突然消失了!
偌大的休憩室,此刻空空荡荡。灯泡未灭,在休憩室内孤独地亮着,照得这个四壁徒然的房间一片惨白。
只有谢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还维持着刚伸出去,要去拉住林思行手腕的动作。
他愣了一会儿,张开嘴,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惯性轻轻地喊了一声:
“思行?”
过了几秒,谢瞻才把手放了下来。
他茫然地环顾了一圈。
休憩室还是那个样子,虽然没有什么人的东西,但是无论是椅子的位置,还是前方屏幕的角度,都和他刚刚见到的没什么变化。
就好像在一个瞬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突然蒸发了一般。
没有人的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电灯泡极小声的,规律的白噪音,在刚刚人多的时候根本听不出来,此刻却清晰得如在耳边。
很奇怪,在有人的室内,哪怕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也不会是这么安静的。衣料的摩擦,发肤的触碰,即便单独放在那里时动静很细微,人根本觉察不到,然而在有很多人的房间里,这些微不足道的杂声汇聚起来,就让室内充满了人的主观意识所察觉不到的背景音。
那大概就是“人声”。在有这种声音的地方,人下意识地就会觉得安全可靠,即便没人在身边说话,也不会有孤独的感觉。
只有当它完全消失的时候,人才会有所感知……因丧失了那种“集体感”,人会因猛然失去安全感,而变得极为焦灼不安。
谢瞻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这个休憩室因为设在靠近船头的方位,前面又有个大会议室,因此没留下放窗户的空间。平时应该更多也是来此观影,没有窗户也算是一种故意为之。
而他现在就苦了。没有窗户,仅有的一扇门紧闭,谢瞻一个人,被留在了一个和外界完全断联的房间里。
他甚至都没法知道,他如今所在的这艘船——假如和之前的不是同一艘——到底是不是还在海上雾里,还在前行。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声音回荡在休憩室空荡荡的内壁里,荡出了一点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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