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是唯一残存的感觉。
河水带来的刺骨寒意早已穿透破烂的衣物,钻进皮肉,冻结骨髓。
湿冷的沼泽寒风像钝刀子,反复刮过皮肤,激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碰撞,声音在死寂的岸边显得格外清晰。
短暂的、从吞噬者触手下惊险逃生的肾上腺素早已褪去,留下的是更深沉、更彻底、几乎要将灵魂都压垮的疲惫与虚无。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在敲击丧钟。
木香的脸颊贴在冰冷粘湿的泥地上,咳出几口带着铁锈味和河腥气的浑水,感觉肺部像被砂纸打磨过般火辣辣地疼。
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精神力过度透支后的反噬让她连集中思绪都变得极其困难。
胸口处,芽芽传递来的不再是微弱的清凉,而是一种近乎枯竭的、带着哀伤与疲惫的细微悸动,仿佛那最后一搏也耗尽了它大部分的灵性。她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缓缓扫过身边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同伴。
最触目惊心的,是每个人身上那些吸饱了鲜血、变得足有成人拳头大小、暗红发亮、表皮甚至微微透明、能隐约看到内部浓稠血液的变异水蛭。它们像一颗颗丑陋而贪婪的毒瘤,死死镶嵌在衣物和皮肉之上,那无数细小的吸盘仍在不知餍足地蠕动,持续不断地汲取着生命,带来细微却锥心的刺痛和一阵阵令人头晕目眩的虚弱感。
“妈的……快……弄掉这些鬼东西!”疤脸的声音嘶哑破裂得几乎难以辨认,他强撑着用颤抖的手握住吸附在自己小臂上的一条最为肥硕的水蛭,咬牙猛地一扯!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哼,那水蛭纹丝不动,反而因为拉扯而更加深入地嵌入皮肉,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鲜血瞬间从边缘渗出。疤脸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不得不松手。
“不行……扯不动……这东西吸盘力气太大了!越扯伤得越重!”旁边的黑子也尝试着对付自己腿上的“吸血鬼”,同样以失败告终,痛得他龇牙咧嘴,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烦躁。
山狗瘫坐在稍远一点的泥地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吸附在自己胸口和腿上的几条水蛭,仿佛那不再是他的身体。他只是机械地、一遍遍地用指甲去抠刮那滑腻的表皮,留下道道血痕,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而最让人心焦的是红姐。她几乎是整个人扑倒在浅水边缘的铁塔身旁。铁塔那如山般庞大的身躯此刻无力地瘫在及踝的浑浊浅水里,气息微弱得需要屏住呼吸才能察觉到那胸膛几乎消失的起伏。更可怕的是,那些变异水蛭同样没有放过他,在他壮硕的躯干、粗壮的手臂和双腿上,吸附了不下二十条!它们正疯狂地汲取着他本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最后生命力,每一条水蛭的膨胀,都仿佛在加速他迈向死亡的脚步。
“撑住啊……铁塔……撑住……求你……”红姐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和绝望。
她的双手因为极致的寒冷、恐惧和脱力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拢。她像是疯了一样地翻找着自己那个早已千疮百孔、被泥水和血污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的医疗包,手指胡乱而急切地在里面掏着,渴望能摸到一点点止血粉、一片抗生素、哪怕是一卷干净的绷带!任何能用的东西都好!
但是……没有。
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之前的连番恶战、一次次为队友处理那些惨烈伤势,早已耗尽了最后一点宝贵的医疗储备。
就连最后一点消毒水,也在之前给他清洗伤口时用掉了。
徒劳!彻底的徒劳!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无助和绝望瞬间攫住了红姐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她看着那些在铁塔身上疯狂吸血的丑陋生物,看着他越来越灰败、甚至隐隐透出死气的脸色,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只能伸出那双颤抖的、冰冷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去抠、去拔、去掐那些吸附在铁塔身上的水蛭,明知道这样做只会加重他的伤口,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可她更知道要是放任这些水蛭继续吸下去,铁塔恢复醒来的可能性将更加渺茫。
指甲因为用力而翻折断裂,指尖被粗糙的水蛭表皮和铁塔坚硬的肌肉磨破,渗出的鲜血混合着铁塔伤口流出的污血和泥水,在她手下变得一片狼藉。可她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偏执地重复着这无望的动作,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水疯狂滴落,砸在铁塔冰冷的盔甲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这令人绝望的僵局,几乎要被寒冷、失血和这些吸血鬼逼入绝境时,疤脸似乎被红姐的绝望触动了某根神经。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河岸,猛地定格在那些混合着腐烂植物和泥沙的、看起来略显油腻的黑色淤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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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挪过去,抓起一大把冰冷粘稠的黑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决绝:“试试这个!糊住它们的头!憋死这些狗娘养的!”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黑泥狠狠糊在自己手臂那条最肥硕的水蛭上,将其彻底覆盖。
那滚圆的水蛭在黑泥下剧烈地扭动了几下,似乎感到了窒息的不适,紧紧吸附的吸盘力量明显微微一松。
疤脸看准时机,眼中狠色一闪,猛地再次发力一拔!
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那条饱饮鲜血的水蛭终于被硬生生扯了下来,但连带下来的,还有一小块被吸盘撕裂的皮肉!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
剧痛让疤脸额头青筋暴起,闷哼一声,但他顾不上那么多,立刻抓起更多肮脏的黑泥,死死按在流血的伤口上,利用淤泥勉强止血。“快!都照做!别怕疼!总比被吸干强!”
这原始、粗糙且无比痛苦的方法,在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幸存者们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纷纷忍着剧痛和恶心,抓起河岸边冰冷粘稠的黑泥,胡乱地涂抹在自己身上那些滚圆的水蛭上,然后趁其吸盘松懈的瞬间,咬着牙,狠下心肠,猛地将其扯下!
每一次成功的剥离,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和一股新的鲜血涌出。木香也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对自己腿上的几条水蛭如法炮制。当最后一条水蛭带着皮肉被扯下时,那尖锐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进泥里,不得不大口喘息才能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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