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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晚吟初初心动（第1页）

蓝启仁越想越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故友。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将话题引向安全区域，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孟瑶和薛洋，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

“雪霁兄教徒有方，座下弟子皆是人中龙凤，不仅无羡出息，孟公子与薛公子亦是俊杰，对你更是孺慕甚深啊。”

他特意加重了“孺慕”二字，意在点醒，希望云雪霁能从中听出些不寻常的意味。

然而，云雪霁闻言，只是抬眼淡淡地瞥了蓝启仁一下，那眼神平静无波，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放入眼中。

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语气平淡地回应，“少年心性，跳脱些也是常事。有劳启仁兄夸赞了。”

这般轻描淡写的回应，让蓝启仁一时语塞，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云雪霁那副云淡风轻、似乎对脚下即将爆发的火山毫无所觉的模样，急得胡子都微微翘了起来。

雪霁兄啊雪霁兄！

你怎地如此……迟钝！

莫非修行修得不通人情世故到了这般地步？

蓝启仁内心焦灼，却又无法直言“你那两个徒弟对你的心思怕是不对劲”，只得端起茶盏猛喝一口，借此压下心中的波澜。

他暗自决定，定要找个机会，私下里好好提醒一下这位故友，务必让他看清身边潜伏的“麻烦”。

他却不知，此刻云雪霁垂眸敛目的瞬间，那冰蓝眼底深处飞快掠过的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笑意。

玩脱了？

或许有一点。

孟瑶刚刚那几乎失控的闯入，以及薛洋此刻毫不掩饰的炽热，还有蓝启仁这副快要憋出内伤的模样……

一切事情的发展，确实比他预想的要“精彩”些许。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一道隐晦而克制地缠绕在他衣袂发梢，一道则直接滚烫地落在他侧脸。

那其中翻涌的，早已超越了师徒界限的情感。

聪明如他，他又岂会不知？

只是知道归知道，如何处理，何时敲打，却是另一回事。

看着这些平日里或精明或桀骜的小徒弟们因他而方寸大乱、竭力掩饰又破绽百出的模样，于他漫长而寂寥的修行岁月中，倒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

当然，这念头是绝不能为旁人所知的。

于是，云雪霁抬起眼，依旧是那副清冷无波、不染尘俗的仙尊姿态，仿佛对周遭一切暗涌毫无察觉，只将目光温和地投向正拉着蓝忘机，兴奋地比划着诉说那些“聘礼”中有何新奇玩意儿的魏无羡。

在不经意间处于风暴中心的云雪霁，安然端坐，袅袅茶香中，仿佛一切皆在掌握，又仿佛……真的只是一无所知。

这个时候的云雪霁不会知道，他对孟瑶与薛洋二人的放纵，将会让后来的他后悔不已。

蓝启仁见云雪霁一副油盐不进、浑然未觉的模样，心中虽是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

眼下确实还有更要紧的事需得定夺，他只得暂且按下满腹的忧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婚事上。

厅内的气氛似乎随着话题的转变而悄然松动了几分。

魏无羡正眉飞色舞地拉着蓝忘机，指着厅外院子里那流光溢彩、几乎要灼伤人眼的箱笼，一一细数里面那些出自琉璃宫秘藏、世间难寻的奇珍异宝，语气里满是献宝似的兴奋与得意。

“蓝湛你看！那几斛是‘星屑沙’，炼器时加入少许便能引动星辰之力！还有那箱‘七窍玲珑心玉’，佩戴可静心明性，对你修炼忘机琴大有裨益！哦对了，还有还有，那几匹‘月华流云缎’，日光下是纯白，月光下会流转成七彩霓虹的颜色，到时候用给你做件新衣好不好？你穿上一定会很好看。”

蓝忘机虽依旧面色清冷，但那双浅琉璃色的眼眸却始终专注地落在魏无羡身上，听他絮絮叨叨，偶尔微微颔首，极轻地应一声“嗯”，或是更轻地说一句“极好”，耳根处却不易察觉地漫上些许薄红。

蓝启仁看着自家一向端方持重的侄儿这般情状，心下又是欣慰又是震撼于琉璃宫的大手笔，捻着胡须，终于将全副精神投入与云雪霁的商讨中。

“雪霁兄，既然聘礼已至，依你看，这订婚仪式……”蓝启仁沉吟着开口。

云雪霁指尖轻抚过温热的茶盏边缘，那茶杯竟也似琉璃般剔透，映着他修长的手指。

他语气平和如天边流云，“他们二人的婚事既已议定，依在下看来也不宜拖延。这样吧，他们的订婚仪式就定在十日之后，四月十八，是个宜纳采、问名、结缘的吉日，启仁兄以为如何？”

“甚好。”蓝启仁点头，“只是这时间稍显仓促，订婚仪程虽不比大婚繁复，却也需布置场地、准备宴席、发出请柬、安排仪仗……诸多杂事，十日之内要筹备妥当，还需仔细斟酌。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那些宝光冲天、仙气缭绕的箱笼，“琉璃宫之物，皆非凡品，气象万千，雪霁兄费心了。”

“无妨。”云雪霁淡然一笑，那笑容清浅却仿佛有微光流转，周身气度空灵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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