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
大街上。
怔怔望着一个卖糖葫芦老头的齐明身体一震,回过神来。
从记事起,母亲就不像学校里其他接送孩子的父母那样,喊过自己的乳名和小名,当然,齐明其实也知道,自己很可能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齐明,你是不是想吃那个?”
母亲指着卖糖葫芦的老头摊位,撇过头问。
“不……”
母亲听似温和的问话,让齐明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他连忙想摇头,但母亲却突然重重按住了他的肩膀。
“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买!”
女人俯下身,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盯着一个行走的男人道,
“看到那个叔叔了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去把他的钱包给拿过来,这样我就给你买!”
说完,母亲向前推了齐明一把,示意他可以去“拿”了。
“妈妈,我不想偷东西……”
“什么偷!这是借!过几天我会把东西还回去的!”
听到“偷”这个字眼,母亲面容扭曲,像是被戳穿了拙劣的谎言,又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声音变得干涩尖锐了起来,几乎是本能地低吼出来,
“不去拿,你以后就别回这个家了!”
母亲的话把年仅七岁的齐明吓得小脸苍白,他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他想抱着儿时记忆里慈祥的祖父祖母痛哭一场,但母亲的又一次推搡把他拉回了现实。
为了不遭受母亲更刻薄的对待,年幼的齐明只能忍着委屈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像之前几次一样,靠近母亲说的目标。
男人走停了下来。
对方应该是刚下班,尽管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却也难掩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此时正和其他客人站在一家生意火爆的熟食铺前,纠结着今天晚上该吃什么。
他的钱包就放在身后的裤子口袋里,这对已经在母亲教唆下“拿”过几次这些东西的齐明来说,就像是大门敞开的粮仓那般,只要伸手就唾手可得。
但,齐明现在知道,这不是拿,也不是借,是偷。
上个周末的时候他悄悄观察过母亲,那些曾被他“拿”回来的东西并没有像母亲说的那样,还给它们原来的主人,而是被母亲全部交给了几个长相很凶的男人。
自己……不想再偷东西了。
可不那么做,母亲就不要自己了……
有没有能让大家都不会难过的办法……
想到这里,齐明黯淡的眼睛忽然微微一亮。
只见他伸出手,趁着无人注意时,轻盈而迅速就将男人的钱包顺到了手中,但却在抽回手时故意一抖,让钱包摔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有小偷!”
声音不大,但离得近的几人都听到了。
一个同样在铺子前挑选食物的粗壮男人扭过头,在对上齐明不知所措的躲闪目光后当即反应了过来,大叫着冲上前,将这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按倒在地上。
“啊!我的钱包……还好没被偷走!”
“居然敢偷东西?哪里来的小畜生!”
“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小偷!”
一瞬间,周围所有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少年身上,有好事者快步上前,将其围住,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趁着混乱,发泄似地照着少年瘦小的身躯来上那么几脚。
“不,不是的……”
齐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想解释,但一个孩子的声音能有多大,很快就淹没在了污秽不堪的辱骂声中。
更让齐明万念俱灰的是,他看到自己的母亲捂着嘴望着这一幕,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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