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师傅,"他收起听诊器,"咱们该谈谈遗产分配的事了。"他注意到秦淮茹的瞳孔又开始颤抖,这次是兴奋的颤抖。
"柱子哥,这月粮票又超了。"秦淮茹把最后半碗高粱米倒进锅里,铝锅底"当啷"一声,"昨儿棒梗在学校晕了,老师说是低血糖。"
何雨柱把火钳往地上一摔,铁器磕在青砖上"咔"的一声:"我早说让你去街道办申请补助,你非说丢人!"他扭头看见槐花在襁褓里抽鼻子,又软了语气:"明儿我再去食堂顺点泔水,熬成粥能顶两天。"
秦淮茹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敢接:"这可使不得,上回您给的腊肠还没吃完……"
"中间得给淮茹她们!"何雨柱把热腾腾的杂面馒头往桌上一拍,"棒梗都十岁了,还跟两个妹妹挤一张炕像什么话?"
秦淮茹扯了扯何雨柱的袖口,棉袄肘部磨得发亮:"易大爷,我们住耳房挺好的,就是……就是冬天漏风。"
"漏风怕什么?"刘海中拎着搪瓷缸子挤进来,保温杯盖"当啷"响,"我儿子光天在街道办当治保主任,明天让他带点报纸来糊窗户。"
何雨琮正在炉子上熬中药,砂锅盖"咕嘟咕嘟"冒泡:"后罩房正房采光好,淮茹姐每天得给槐花晒尿布。再说了,聋老太太不是总说腿疼吗?住中间屋离太阳近。"
秦淮茹搓衣服的手顿了顿,肥皂泡顺着指缝往下淌:"柱子哥就是这脾气,上回为给产妇开小灶,差点被记过处分。"
"所以得有个能管住他的人。"何雨琮把鞋底翻过来,"聋老太太总说,你命里带福,能压得住我们老何家的火气。"
井台边的水桶突然晃了晃,棒梗举着冰溜子从墙头翻下来:"妈!我同学说南城开了家个体饭馆,招学徒管饭!"
"招什么学徒!"秦淮茹把棒梗拽到跟前,棉鞋前头漏了个洞,"你爸牺牲的时候你才三岁,现在敢跟我提跑堂?"
"何师傅!街道办新到的救济粮!"刘光天把面粉往石桌上一放,领口还沾着雪沫,"我特意给您留了两袋,您看这成色,比供销社的还白!"
何雨柱把扳手捡起来,铁锈蹭在手套上:"无事献殷勤,你小子又打什么主意?"
"瞧您说的!"刘光天从怀里掏出张纸,"这不是要评先进治保主任吗?您在轧钢厂说句话,比我说十句管用。"
后窗突然探出槐花的脑袋,小丫头裹着何雨琮改小的军大衣:"光天叔,我哥说您上次借的粮票还没还呢!"
刘光天脸色一变,车铃"叮铃"响了两声:"这不是赶上了吗?您看这富强粉……"
"拿回去!"何雨柱把面粉袋往车后座一绑,"明儿让淮茹去街道办领粮,她带着三个孩子能多领半斤。"他忽然凑近刘光天耳边:"再敢打救济粮的主意,我让你那治保主任当到狗肚子里去!"
雪地里忽然传来秦淮茹的笑声,她抱着槐花从后院转过来,棉鞋在雪地上踩出两排小脚印:"柱子哥,雨琮说今晚包猪肉白菜馅的饺子,您去把聋老太太背过来吧!"
"柱子!柱子在家吗?"三大妈的声音穿透风雪,何雨琮擦了擦手起身,棉门帘一掀,冷风直往脖子里钻。
"三大妈,啥事这么急?"他看见老人挎着竹篮,里头装着几个干瘪的苹果。
"聋老太发烧了,这大半夜的,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贾东旭的冷笑从东厢房窗口飘出来:"哟,何师傅现在成活菩萨了?前儿个我家棒梗饿得啃煤球,怎么没见您施舍个粽子?"
"东旭哥,那会儿我正给后院王奶奶送艾草包……"
"别跟我扯这些!"贾东旭猛地推开木窗,积雪簌簌落下,"我娘在纺织厂累死累活,你倒好,天天变着法儿讨好院里老人。怎么着?想当这四合院的掌柜的?"
"我去看看聋老太。"
"用不着你假好心!"贾东旭抓起门边的扫帚就往这边砸,何雨琮侧身躲过,扫帚头"啪"地打在腌菜坛上,酸菜味混着雪水在青砖地上蔓延。
三大妈吓得直拍胸口:"东旭你这孩子!柱子他……"
"你对老太做什么了!"贾东旭的吼声震得房梁落灰,何雨琮踉跄着撞翻搪瓷缸,热水泼在裤腿上。
"放血退烧!"他抹了把脸,看见贾东旭手里攥着半块砖头,"您要不信,现在送卫生所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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