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亥时,今夜无星。
周衡同往常一般,跨过月阳拱桥,桥那端的金石斋下坐着一道纤细的人影。
他收回目光,不疾不徐的踏过石阶,特意在醉仙阁旁顿了顿。
那女子穿着一袭蓝色褶裙,两手提着裙摆从夜色中小跑而来,看见女子面容的一刻,周衡眉头一拧。
“怎么?看到是我失望了?”
周衡拱手淡淡道:“臣参见公主。”
福安公主扯了扯唇,往他身前近了一步,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问你,刚刚看到是我是不是失望了?”
确实是失望的。
但周衡并不打算告诉这位公主,他只平静道:“公主找臣是有何事?”
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福安好一阵恼火,她紧紧盯着他的面孔,心脏因为昨日护卫的来信扭曲成了一团。
他竟说周衡与一陌生女子连续四日在月阳拱桥碰面,不仅如此,昨日那女子竟还拦下了他,他竟也任着那女子动作,态度与对待其他人迥然不同。
难道,他心悦这女子?
不可能,他说过他没有喜欢的女子,他还说过,他此生都不会娶妻。
她明明知晓这是哄骗自己的话,可她还是信了。
她费尽心思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要看着他喜欢上别人?
不行,周衡是她的,其他人不可以染指,若是有谁敢跟她争周衡,她便让父皇杀了她。
想到此,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歪着头轻笑出声:“本公主知道你在找那个女子,但以后,你都不可能看到他了。”
猝然间,周衡面色一白,藏在袖中的手掌蓦地紧握成拳。
他想到福安公主的手段,心中不由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见此,福安更是嫉恨,难道他真对那女子动了心?
她深吸口气,继续道:“周衡,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她不会有这个报应。”
“她在哪里?”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周衡齿间溢出。
“什么?”
福安公主一懵,他竟然质问自己?还用如此彻骨冰冷的语气质问自己?
周衡微眯了眸,又重复了一遍:“你将她绑到了哪里?”
这两年来,福安是第一次看到周衡如此模样,心中怒火更甚,话不经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她在哪里?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奈何桥准备投胎了,希望她下辈子别投成人了,做只畜生得了,不知羞耻,竟敢来勾引本公主的男人!”
“你的男人?”
周衡神色不明的咀嚼这四个字,突然嗤笑一声:“臣可不敢高攀公主。”
说罢,甩袖而去,因怒气太盛整个人微微颤栗,走到半道时差点一个踉跄。
忽地,一抹莫名的艰涩盈满了心口。
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害死了她。
因他,福安罪恶满盈,因他,那女子生前不知遭遇了何等折磨。
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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