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姑娘不是素日更爱绿色衣裙吗?而且,奴记得您以前读诗,有一句叫:‘庭前芍药妖无格’,这芍药花的寓意是不是不太好?”
“好丫头,记性倒不错,那我再教你一句,”周嘉敏得意一笑,一字一句念道:“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
听完她们的谈话,阿蓠有些难以置信,“先生,她们的意思是,要谋害大周后吗?那郁金是什么?”
张嘉闻面沉如水地说道:“《本草经读》有云:郁金,气味苦寒者,谓气寒而善降,味苦而善泄也。若外邪未净者,以此擅攻其内,则邪气乘虚而内陷。若气血两虚者,以此重虚其虚,则气血无根而暴脱。此女科习用郁金之害人也。”
“据传周氏姐妹都极爱香道,小周后更是制香高手。如今周宪刚刚小产,正是气血亏虚之时,若以郁金入香,日日沾染,那岂不是……”阿蓠说着说着,只觉毛骨悚然。“那可是她亲姐姐!周嘉敏若喜欢李煜,明明可以入宫为妃,为什么要这么狠?”
张嘉闻却有自已的理解:“我观其面相,宽颐高额,印堂有悬针纹,这类人心高气傲,是绝不肯屈居人下的,哪怕是她的至亲。”
“不行,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
张嘉闻拦住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你忘了吗?这是幻境,是约素的记忆。”
阿蓠颓然停下,是啊,大周后最后一定会死的,这是历史不是吗?那先生呢,他是不是也逃不过宿命?那她穿越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场景再次转换,如今已是深秋,还是那件内室,原本国色天香的佳人,已被病痛折磨成了一把骨头。床前的地毯上倒着一个香炉,香灰撒了一地,周宪趴在床头,喘着粗气问地上跪着的宫娥:“杜衡死了?”
宫娥颤了一下,回答道:“是,我们进去的时候,杜衡已经自缢,气绝多时了。”
周宪僵住,然后笑了起来,一把声破云霄的好嗓子,如今气若游丝,她笑着笑着便咳了起来,宫娥赶紧起身给她倒了杯茶,哭着劝道:“娘娘别气伤了身子,如今已查出那香有问题,以后再好好调养,您一定会好的。”
“来不及了,这香我闻了三个月,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只恨杜衡已死,我无法让她出来指证周嘉敏这个贱人!”周宪气恨交加,声嘶力竭。
“娘娘……”
“姐姐,姐姐你还好吗?”就在这时,周嘉敏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她怎么来了?苏合,让她走,我不想见她!”话音未落,周嘉敏就已闯了进来。“姐姐怎么了?我听说杜衡自缢了,姐姐可是为此伤神?”
周宪背对着她躺下,不发一言。
周嘉敏擦了擦眼角,叹口气说:“姐姐身子如此不好,若是知道仲宣他……”
“仲宣怎么了?”周宪身子一僵,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交待莫要告诉你的,是妹妹一时情急了,只是姐姐你身为人母,我实在不忍心你蒙在鼓里。仲宣贪玩,七天前偷偷跑去佛堂玩耍时,佛前那盏大琉璃灯,被猫儿触落,仲宣受了惊吓,回去便发了高热,整整七天七夜,到了今晨,他,他竟往生了。”
乍闻噩耗,周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往生了?仲宣没了?他才四岁啊!她的身子剧烈抖动起来,猛然间一口鲜血喷出,溅得帷帐上星星点点,然后便昏死过去。
此时,阿蓠和张嘉闻也陷入了一片昏暗。
“看来这幻境快要结束了,大周后在其幼子身亡后,不过一个月便也香消玉殒。”
阿蓠叹了一口气,不由深深同情这位看似风光无限的绝代佳人:“她被人算计病痛缠身,妹妹和夫君一起背叛她,如今又失了爱子,遭遇这么多打击,她自已怕是也没了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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