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收拢了针包和银刀,顺着紫宸殿外的回廊转到了偏殿。
偏殿里,江凌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挑着灯花,江晓寒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条散开的剑穗。
“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江晓寒一愣:“不是说要放血,少说得两个时辰。”
“宁怀瑾回来了。”颜清言简意赅地说:“有他看着,我算准了时辰再去就行。”
“怪不得。”江晓寒嘀咕了一句,就着抬头的时机轻轻拍了一把江凌不安分的手,说道:“遮着光了,你还修不修?”
“修修修。”江凌连忙点头。
她下午太生气,不小心把剑穗上用来固定的死结扯散了。偏这剑穗是她好不容易才求了颜清给她编的,宝贝的紧,只能央求江晓寒再给她修修。
江晓寒也是好脾气,顺了几根红绳跟颜清一起进了宫,还真的坐在偏殿给她修了一下午。
“不过算算日子,宁怀瑾应该是明日下午才能回京。”颜清将针包收在一边,随口道:“怎么突然回来的这样早。”
“突然?”江晓寒摆弄着手里的剑穗,闻言笑了笑:“不突然,是我给王爷传信过去的。”
颜清不记得有这印象,奇怪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下午,你在书房收拾针的时候。”江晓寒将一根极细的红绳穿过断口,绕了两个扣收紧,头也不抬地说:“陛下不是傻子,既然有心踩这个套,想必是之后有更大的盘算要走。我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这事或多或少有点险,不能由着陛下的性子让他横冲直撞——这要是不叫王爷回来,恐怕没人劝得住了。”
“确实。”颜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略略拉长了音调,说道:“果然是你亲自教出来的好学生。”
江晓寒:“……”
江大人顿时冤枉极了,叫屈道:“这怎么能是我教的。”
“义父,义父——”景湛反应甚快,从桌下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袍,用气音小声提醒道:“当年,当年……”
“这……这不能一样,我当初是逼不得已。”江晓寒也猛然想起了什么,气势登时弱了三分,小声道:“阿清,这不能翻旧账。”
颜清走到他身边,将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烛台从江凌手中拿出来,往江晓寒那边推了推,然后用拇指轻轻捻了捻他的下巴,没说话。
窗外又是一声惊雷乍响,宁怀瑾骤然从那种脱力般的茫然中回过神来,重新看向了宁衍。
为了施针方便,宁衍在之前便挪到了外间的软榻上,他上半身里衣半褪,整条胳膊都露在外面,只披了一件外衫,盖了一条薄被。
小号的熏炉放在榻边,正安静地散发着热量,宁衍扎满银针的左手臂软软地垂在榻边,手腕下方放着一只银碗。
——啪嗒。
宁怀瑾愣了一瞬,才发现那是宁衍的血滴在碗中的声音。
他好像瘦了许多,宁怀瑾忽然想。
他先前总跟宁衍在一起,不说日日相见,但也差不离,很少能感受到他变了什么模样。
但现下,宁怀瑾很明白地感受到了宁衍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衍正恹恹地病着,他总觉得宁衍憔悴了一些,人也消瘦了许多,脸上最后一点孩子样的轮廓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彻底散了个干净,下颌向内收紧,勾勒出一个削薄又俊俏的侧脸。
——宁衍好像长大了,宁怀瑾突兀地想。
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褪去了最后一点少年气,变得是个十足的大人了。
但宁衍看他的眼神还没变,依旧赤诚,热烈,带着满满的欣喜,仿佛只要看见他在这,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宁怀瑾说不好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这些天他在外头,看不见宁衍,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便也想了许多。只是这玩意终究得靠自己悟,江晓寒提点也没提点出个什么,宁怀瑾想得云里雾里,半天也没想明白。
但就在这一刻,他浑身被雨浇湿了一层,跟宁衍一个赛一个狼狈的时候,宁怀瑾却忽然摸到了一点微妙的感觉。
——因为宁衍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专注了,宁怀瑾居然真的福至心灵,从里面看出了比“高兴”更多的情绪。
那是一种非常期待,却又有些顾虑的眼神,他似乎很想亲近,却又因为什么克制住了。
是因为我,宁怀瑾忽然想。
或许江晓寒说得对,宁怀瑾想,我可以不接受,但我不能看不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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