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三天后,程中将的几位旧部邀请他们共聚,席间杯酒交错,满瓶下肚,跟开闸放水一样豪气冲天。李琅玉勉强招架,被灌了几杯后胃里一阵火烧,程翰良为他拦住接下来的全部,这孩子酒力不行,别太为难他。
有人埋怨说,秘书还是得招个能喝的,这么点酒量怎么行!
“他不是我秘书。”程翰良解释道。
“那是谁?”
没有再答了。
结果,这场饭吃下来,饶是酒量甚好的程四爷也醉了不少,李琅玉叫来小叶帮忙,一路磕磕绊绊,将程翰良扶回卧室。他打来清水,匆匆洗去脸上汗渍,帮程翰良解了外套,又蹲下身子替他脱鞋。
程翰良一只手搭在床柜上,狭长的双眼半阖半开,浮着跌跌撞撞的醉意。他低声笑问:“你怎么在这?”嗓音里沉淀着脉脉深情,镶金嵌玉一般雍容。
李琅玉抬头看他,平心而论,这个男人面相确实极佳,十多年前是少年英才、傲气逼人,像把寒光匕首,现在倒是敛了许多锋芒,活得更有人情味,但风流韵仍在,变成了无懈可击的护盾。李琅玉只当是醉话,道:“四爷你喝多了,我陪你回来的。”
程翰良不移视线,只看他,目光也凝住了,仿佛是踏遍千山后的游子,看到了小故乡,有执念,也有情怯。“回来了怎么不告我一声?”
闷头闷脑的一句冒了出来,李琅玉还在思索如何回答,便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半边脸颊,他未来得及躲开,程翰良就已拥上他的后背。
“四爷……”
低低的唤声只开了个梢儿,剩下的尚不及抖落,一山的风雨便吞没了全部。程翰良倾下身,吻了他,仿佛千里江河中的一叶孤舟,风来时向前荡去,风散时顺流而下。方方舌尖撩进唇齿之中,在口腔上颚狡猾地顶弄,像个雅痞气质的斯文败类。舌后方的细小颗粒犹如柔软蚌肉里的珍珠,恨不得将自己全部渡给对方,不论他想不想要。
李琅玉被定在原地,肩膀一挫一挫地抖动着,噼啪电火沿着椎骨进了大脑,他仓皇地推开对方,踉踉跄跄,程翰良却顺手夹住他的下腋,抱他上床。
两人滚到了那张酒红席梦思上,程翰良撑着紧实的胸膛,罩住了身下相对瘦弱的年轻躯体。李琅玉睁着漆黑的眼珠,管他醉与否,愤怒浇筑在心口,他掐住对方的肩头,硬生生逼出一小段距离。程翰良毫不在意,右手环住那细腰,让两人更加亲密无间。热绵绵的唇吻附上葱白耳垂,稍碰一下就跟打落了小桃花似的,点点染红,他觉得很可爱。
李琅玉脸上一阵臊热,呼吸全部憋在胸口,忘了释放。他偏头去躲,手上也加大力气,连抓带掐,卯足力气想翻身。程翰良用身体重量困住他的挣扎,腾出左手,徐徐插入那茂密的发丝间,打着旋抚摸他的头皮,不敢用力,像花园里匍匐的猛虎,细嗅蔷薇。他是很有经验的,饶对方再暴躁,也能不缓不急地交换一个又一个吻,他想让身下人乖一点,可是对方不给他任何面子。他看着对方经历窒息,又被拯救,吻着吻着心里飘过一春的柳絮。
李琅玉闷哼了几声,张口是断断续续的“放开”,心里骂尽对方百遍千遍,直到程翰良手指贴上他的唇角,酿着发酵的怜爱,冲他喊了一声“蝶生”……
房里的荧荧灯光又昏又暗,十分不老实,壁上黑漆漆的一团人影扭结得激烈。李琅玉喘着气,手背上爬满青筋,嘴里急促道:“我不是他,你认错人了!”程翰良似是没听到,右手迅速解了他的衬衫扣子,脑袋耷伏在他的喉结处,一路向下。
凉飕飕的空气瞬间黏上暴露在外的胸膛,李琅玉躬起上身,瞋目切齿,他一把抓下脸上的那副眼镜,朝着床柜砸去,镜片支离破碎,支脚折了一截,露出尖锐的铁丝头,就是这个铁丝头,他对着程翰良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
然而,也是在这个当口,卧室门把突然被人拧开。李琅玉吓地收回行凶势头,细长铁丝捏在手中又弯了大半。
开门的正是刚刚被唤的那位主——蝶生,他猝不及防地撞见眼前这幕,顿住了脚步,满脸不可思议。
程翰良停下动作,微微回头,李琅玉趁机推开他,火燎火急地下了床,夺门而出。摔门的声音恐怖吓人。
蝶生左瞅瞅,右瞅瞅,小心问道:“他不是你女婿吗?”
程翰良捡起那副残缺眼镜架子,不答反问:“你来干什么?”声音似有不悦。
“上次我落了把扇子在这,拿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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