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滕凇并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一会才道:“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没有任何预想,更不知道Omega是可以孕育生命的。我现在被你吓得依然惊魂未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他拿过茶几上未拆封的药端详一眼,认真正色,“你不想留下ta,所以才想自己悄悄解决吗?”
滕颖之眼睛和睫毛都湿湿亮亮的,抱着膝盖轻轻摇头,,眉宇间满是挣扎的痛苦神色。
滕凇起身往前一步,见他没有抗拒才缓缓在他面前单膝蹲下,去握住他冰凉的手,声音轻缓语气温柔,“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我不知道。”滕颖之嗓音发紧,颤抖着,带着一丝压不住的哭腔,像是求救般的可怜地看着滕凇,又重复问他,“哥哥你想要吗?”
滕凇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在他眼里滕颖之都还只是个刚满20岁的少年人,怎么舍得现在就让他为人父母。如果他知道Omega可以受孕,当初就绝不会任由理智被本能蚕食,也不会让他现在独自担惊受怕。
他一点一点地倾身,将滕颖之自闭的姿势瓦解,给予他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你希望孩子在父母的期待中降生吗?”
滕颖之伏在他肩上崩溃地嗯了一声,哭得身上止不住地颤抖,“我一直很讨厌爸爸……我恨他不喜欢我,却又要生下我,我知道他有很多身不由己,可还是恨他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不被父母喜爱的感觉真的好痛苦,我怕我也会成为爸爸那样被孩子所讨厌的父母……我没有被父母爱过也不知道怎样去爱自己的孩子,我没打算怀孕的,我不是故意的……”
滕凇一直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听着他崩溃的哭声,心里揪得发痛,眼内也洇出一层薄泪来,“不要因此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顾虑到这些,我连你怀孕了都不知道。”
“不是的!!”滕颖之忽然用力推开他,他站起来情绪异常激动地赤着脚在地毯上来回走动,急促呼吸着哭喊,“如果生下ta,我也是爸爸那样的人怎么办?我连自己的人生都不喜欢,我有什么资格去保证ta也愿意被带到这个世界来?如果ta以后也像我一样恨那个把自己生下来的人怎么办!?可要是把ta流掉……”
滕颖之哽咽得一度说不出话,他站在原地难过得大哭。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留下ta是数不尽的未知,他怕自己会成为“爸爸”,怕孩子会成为“他”,怕孩子不喜欢这个世界,怕孩子会是个Omega,怕他自己背负不起一个生命的巨大责任。
如果不留,则是可以预见的会伴随终生的自责和遗憾。
他怕生下孩子是自己的一意孤行,也怕终止妊娠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甚至以后等各个方面都所有准备,他和哥哥可能会决定要一个孩子,那现在这个被决定流掉的孩子又是什么呢?
如果ta尚且不存在,滕颖之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说一句不要,不想要。
可ta现在已经在他腹中扎根长大,怎么决定,都十分艰难。
滕凇走过去将哭泣不止的Omega搂进怀里,一手在他后心轻拍,感受到滕颖之不再那么抗拒交流,并伸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后腰,埋在他怀中低低抽泣,才轻声道:“你不喜欢自己的人生吗?”
“不喜欢。”滕颖之嗓子都哭得沙哑起来,想也不想地就说:“我从出生就被安排好了一切,一直在重复做着不喜欢的事,即便现在不用再受摆布,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连一个人人都有的梦想都没有,我的人生一点都不好……”
滕凇早已心疼得眼内通红,抬手抚摸他的后脑,“也不快乐吗?”
滕颖之这次没有立刻否决,沉默一会才说:“大部分时间都不快乐,但是和哥哥在一起后,每时每刻都很快乐幸福,像是偷来的一样。”
“你知道我很爱你,有我在,你的快乐会永远延续。哪怕有一天出什么意外,我不在了,我也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你的生活有所变化,更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对吗?”滕凇静静说着。
滕颖之哭声渐止,点了点头。
滕凇柔声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们单方面地将ta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确要担负起所有责任。你这样担心忧虑,已经证明你不是你所讨厌的那种人。尽管以前你并不喜欢这个世界,可现在不一样了对吗?”
滕颖之哽咽着点头。
滕凇道:“既然你已经证明这个世界是快乐的,且我们也有能力为ta的一切负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滕颖之满脸泪痕地仰头看他,“所以哥哥你希望我将ta生下来吗?”
“我希望你能抛下负担,考虑清楚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滕凇用指尖揩去他的泪迹,“如果你想留下ta,也不会对你的安全造成影响,我会很高兴地迎接ta的到来。如果你不想,不在没有准备和期待时生下ta,对ta亦是一种负责。所以现在你只要考虑自己的想法就好,无需顾虑其他。”
滕颖之抬手胡乱擦了擦眼泪,沉默着,却也明显冷静下来,在繁杂混乱的思绪中寻找自己的想法。
滕凇握着他的手说:“验孕试纸不一定准确,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
滕颖之嚅嗫着,“到了时间但我一直没有进入发情期,我才怀疑的,应该不会出错。”
“那也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我很担心你的安全。”滕凇轻声安抚他,“别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私人医疗团队,不会走漏什么风声,更不会又不相关的人打扰到你。”
滕颖之点点头,Omega本来就可以怀孕,但对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来说他只是一个男性,怀孕的事报道出去就足以震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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