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我也困了。”
“嗯……”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休戈打了匀称的呼噜,动静不大,混着强健有力的心跳,听着让人心安。
萧然完全没觉出端倪,他垂下眼帘蜷去休戈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心里既庆幸又失落。
他庆幸于休戈睡熟之后他便可以偷偷起来继续去忙,也失落于自己的失策和慌乱,他猜休戈一定是为今天晚上筹备好了一切,在这种事情上,他似乎总是没有休戈用心。
萧然怕起身太早把休戈吵醒,特意绷着神经,想等至少一刻再起身,可许是休戈的呼噜催眠,又兴许是剥了一上午螃蟹太累,总之他闭着眼睛掐着时间数着脉搏,严谨认真的进行了一次小睡,再睁眼时,外头的天已然擦黑。
“……!!!”
傍午时分,萧然起身的动静弄醒了休戈,他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睛,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欣赏萧然踩过兽毯的白皙双脚,精悍又柔韧的腰线一闪而过,被贴身量裁的长袍遮掩,又被绣着暗纹金线的腰封细细勾勒。
他打了个呵欠,两只眼睛意犹未尽的黏着萧然的背影,一觉好眠的充实让他忘记了原本的安排,直到萧然穿好靴袜匆匆离去,披散的发尾在半空荡出漂亮的弧线,他才猛然惊起,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原本的计划是装睡,他得趁着萧然睡着再去偷偷跑去议事厅里继续扎羊毛,眼下天色暗下,萧然又气定神闲的穿衣出门,离他们约好的时间不过半个时辰,他双手双脚一并用上都不见得能扎出来一个像样的东西。
休戈屏着呼吸,待到萧然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便一个鲤鱼打挺,抄起外袍夺门而出,还踩了白狼搭在一边的尾巴。
从寝殿往议事厅,休戈跑出了战马的速度,值守在岗的侍卫只见一道黑色人影迅速闪过,唯一能辨认来人身份的就是休戈那一头乱糟糟的卷发。
月出东山,到了约定的时间,萧然惴惴不安的上了城墙,他睡过了头错过了时辰,来不及再做一份浇头,而他先前揉好的面团也不翼而飞,想来是宫里侍卫们换岗吃饭,膳房师傅不知情就顺手用了。
休戈与他前后脚到城墙上,朗月当空,休戈照旧一身玄色王袍,熟悉的暗银纹绣是呲出利齿的狼兽,将半敞的领口虚虚衔起,在肃杀英武的同时让主人露出蜜色紧实的皮肉。
无论是第几年,无论是第几次,萧然永远会因为休戈滞住呼吸,沉浸在节日中的昭远城比平时安静,城中人们翘首盼望着即将升上天幕的烟火和花灯,而他则盼望着休戈朝他走来的每一步。
“然然……”
“阿古拉。”
一个是因为窘迫欲言又止,一个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忘了自己身处同样的窘境。
亲吻是一切的开始,它将主导一场沐浴在圆月之下的旖旎情事,也将引来一场将天幕照亮的焰火。
引线燃起的声响从此起彼伏到汇聚一处,来自人间的点点火光在萧然手脚发软的时刻点亮了夜空,他拥着休戈,看着休戈的眼睛,他深爱一生的男人眉目深邃,明亮的瞳仁里映着他身影,也映着他身后的浩瀚夜空。
各色各样的烟火在空中绽开,争相抢占着沉寂无边的夜色,休戈根本舍不得眨眼,这是萧然为他准备的,是变成惯例的惊喜,就如同他们相守度过的每一天,既是顺理成章的相濡以沫又会有始终如初的怦然心动。
“然然,然然。你选得就是好看,比之前的都好看。今年是我不好,没来得及准备,让你自己忙活了这么多。”
唇齿交叠,休戈搂过萧然的腰身,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疏忽,他上午那几团羊毛毡根本没扎牢,放了一下午,早就被蹿去议事厅的小猫们玩得什么都不剩。
“休……”
“嘘——是我不好,我先给你赔罪,明年再给你补上。”
情趣由萧然占去,他便只能加倍努力在正事上,休戈埋首贴去萧然颈边,决定听取海力斯的建议。
他当然知道他的萧然一定会开口宽他的心,让他不必自责,但傻子才会放过这种承认错误的机会。
他堵了萧然的薄唇,拢住萧然一双腕子搭去自己脑后,将面上染红的爱人兜进怀中,困于自己和城墙的间隙,摆出了最方便办事的动作。
“然然——抱着我,一会别滑……”
“咻——啪——”
——在一片璀璨绚丽的烟火里有一个特殊的东西升上了夜空,它在一瞬间盖过了所有烟火的光亮,成为了整个城市的焦点。
休戈停下了动作,金色的焰火在他们头顶流溢而下,在最靠近月亮和雪山山顶的高度上,画出了日月和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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