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钗已被他捂得热乎,司珹握着凉玉睡去,又揣好温玉出门。十余人一如昨日打扮到了河岸,这里果然热闹极了,小半个蓬州城的百姓都出来,要目送太子船队离开。
“公子,这边这边!”李十一带着司珹往里挤,见着随行侍卫,便摇头晃脑道,“还是我聪明,知道今日人多,提前让哥哥们都来河边,就是为了给公子你占个好位置呢!哎呀哎呀,我这么贴心的下属,多得点......”
话未落,几锭碎银锞被抛到他手心,李十一大喜,连忙帮司珹拨开旁人,欣然道:“我这么贴心的下属,多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司珹花钱买方便,挤过人群后,视野终于豁然开朗。
蓬州风景本就冠绝南方。卯时三刻正熹微,晨阳自东而起,粼照水波之上,烟江浩渺凝薄雾,天光穿迭之间,配以两岸桃花轻摇慢晃,一时恍若误入蓬莱。
倏忽传来破浪嗡振声,随着码头一声长号,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接着乐声起,轻薄晨雾里驶来了三艘气派大船。船腹吃水极深,数十万斤物资承载其上。后两艘齐驱,为首的一艘单行,船首站着个外袍朱紫之人。
“拜——!”
一瞬间,河岸布衣锦衣俱拜倒,众人声浪如波涛。大景的太子扫视两侧,只轻轻颔了首。
司珹在这潦草环视间借机看清了季琰的脸。哪怕前世衍都为质期间,他也对自己这位皇堂兄实在陌生。季琰只愿随侍长治帝左右,他不过比前世的司珹大三岁,却早在十二的年纪便成了小大人。
司珹还记得自己刚入宫时唤他皇堂兄,季琰退后半步,只点了头,却并未应声。一旁的宫人连忙提点,要司珹改口叫太子,或称储君。
他生来只能做君王,君臣有别,皇家从来无手足,血缘反倒加固了这道天堑。
眼下再见季琰,今生的他二十三岁,正是风姿卓绝的好年纪,身上高位者的威严已凛然。在弘雅乐声与船橹划响中,司珹仅靠这一眼,便好似瞧见了年轻时的长治帝。
季琰或许会是个合格的皇帝,若真有那日,却也必然会将季邈逼至绝境。
司珹心下冷然,他随众人起身,可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瞳孔便骤然紧缩——
火。
严格来说,那并非是火,而是冲天的赤焰。焰色撑胀了首船船身的每一根板条,使其骤然炸裂如爆竹,碎片散泄间,周遭尖叫声四起,百余人被碎片砸到割伤,更多人在仓惶奔逃。
船身崩裂、橹桨乱打,焰色舔舐如爪如舌,将船身寸寸捏碎又咬断,船上的人连反应时间都无,就被火光彻底吞噬掉,爆炸声骇如耳侧惊雷。临到最近一根龙骨断裂、船身将倾时,李十一猛地扯过司珹,喊道:“公子!小心!”
司珹侧身避过燃烧中的碎片,人却不自觉往前再踏两步。他在这瞬间彻底坠入愕骇的谵妄,火借风势窜天长啸,若流矢穿心破膛。
太子难道,真就这么死了?
司珹瞳孔一点点涣散开,他周遭的一切都模糊,除却冲天赤焰外,再瞧不清任何东西。这瞬间思绪卷涌如浪涛——今生太子会死于南巡,哪怕他早知道了这一点,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死于时疫尚可搪塞,死于其他或也能解,死于爆炸却又如何说?
瑾州李氏再大胆,也绝不敢在蓬州长赫如此动手!
这爆炸堪称惊世骇俗,船上粮食飞溅、衣药尽毁,几十人为太子陪葬,可以想见首船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出了这样的事情,天子朝野之怒便能翻烂整个长赫城,瑾州李氏何必如此引祸上身!
还有谁想杀太子?
司珹想不出。
首船带了开山硝石,便有走火可能......难道爆炸真是意外么?
他耳道嗡鸣不止,思绪如乱刀,斩得司珹筋骨发麻。此刻岸上大小官员终于反应过来,上百衙役均哀嚎奔走着尝试灭火救援,百姓却还在奔逃,四下登时乱作一团,人人自顾不暇。
司珹闭了闭目,试图让自己稍稍清醒,可是碎屑火光中水波哗响,竟有一只手直直攀到他脚边岸石!
周遭侍卫立刻拔刀,李十一半挡至司珹身前,那破水之人呸掉口中杂草,连忙抬举双手讨饶道:“大人别误会!小人不过......等等?”
这胡子拉碴的男人顶着雪刃凑近一点,微微眯起眼。
他的目光分明咬着司珹。
“嘶......司......”他皱着眉,艰涩回忆道,“你是司......”
“你是司成吗?”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道侣害死我后又把我复活了 禁止觊觎清冷Omega教授! 可是他叫我宝宝诶! 希望你,真的很快乐 我那形同虚设的婚姻 重案调查组[刑侦] 非物质遗产 每次穿越都在大理寺牢房 给男主剧透到一半后 又被偏执疯子盯上了 和亲公主 他们不是人!(无限) 昼伏 穿成虐文男主的炮灰小弟 雪行客 对校草的信息素上瘾了 豪门小爸也想上学 野蛮生长 A爆了的Omega他又在装柔弱[穿书] 家养小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