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一时寂寂,随即季邈开口,泰然自若地反问。
“有什么问题吗?”
楼思危与评事皆抬首,二者面上都僵了一瞬,便听季邈继续道。
“这宅子挂的是王府匾额,孤乃肃远王长子、当朝天子亲侄,住在自家宅院里,做什么事训什么人,难道还得事无巨细地提前汇报给大理寺?”
“今日我召人训话,还没正式开始就出了事。”季邈说,“既如此,那就现在直接把人全叫齐了,叫缇骑与诸位都听清楚,也省得我几次三番讲个没完,惹得谁都不痛快。”
他是这屋里身量最高的人,讲话间目光梭巡,掠过的每一眼都带着明晃晃的俯视。
久居庙堂的衍都文官,几时感受过这种毫不收敛的兵痞气?楼思危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氛围时,季邈已经下了令。
“戚川,”他朗然道,“去办。”
“主子,”戚川迅速问,“今日刚到府的第二批锦衣卫也要来么?”
“所有人都得到,漏一个都不行。”季邈森然一笑,“还不快去?”
半炷香后,北镇抚司前后两批锦衣卫俱入了别院,整齐静立公厅前,千户梁丰带刀在队首。大理寺官员也到齐了,立守游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季邈身上。
院中一时肃然。
季邈原本站在最高一级石阶上,戚川为他搬了把太师椅来,他便坦坦荡荡坐下了,垂眸间唤:“梁千户。”
梁丰前跨两步跪下去,当即应了声。
“三日前,这十余锦衣卫正是你带着入的府。”季邈朗然道,“来我肃远王府是为了什么来着,现在说与大家听听。”
“回世子爷,”梁丰说,“乃是因为近日采青阁连环凶案,凶手尚无头绪,仍在潜逃中。陛下听闻此事,实在忧虑京中贵胄安危,因而特遣北镇抚司来王府护卫。”
季邈哦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为了看护,梁千户不讲明白,我还以为诸位是在这里监视查院,日日都要将我这宅子翻个底朝天呢。”
梁丰立刻道:“世子明鉴,卑职不敢!”
“你不敢,”季邈眯了眯眼,冷然道,“你手下的人却未必不敢。”
“昨夜我入御苑阁楼,发现二层古琴的弦遭人碰过了,琴马偏了微许,弦音就得跟着变。那阁楼乃孤生母故居,其间遗物无数。孤睹物思人,平素向来紧闭不许出入。”
他顿了顿,继续道:“看守阁门的府丁未觉有异,楼里却遭人偷偷进入看了个遍。梁千户,你手下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直到现在还不自己滚出来,要等所有人陪着连坐么!”
队伍后半有人猛地缩了缩脖子,身侧的人反应快,当即将推了他一把,那人踉跄着栽出来,立刻跪伏下去。
“世子爷!”这人肩颤手也抖,说,“卑职不知那阁楼如此特殊——三日前宋寺正带着我们来院中,卑职见他身侧常随也能进楼,便以为那处无甚特殊......世子明鉴!卑职、卑职也是怕真有贼人藏匿其间,这才入阁楼排查一番,唯恐歹人会对世子爷和小郡王不利啊!”
“那日常随进阁有我跟着,你瞎了眼只瞧见他一个?”季邈靠着椅背,大刀阔斧地说,“真要进阁便差人汇报,偷偷摸摸地翻窗做什么?我倒不知北镇抚司还能在私宅中这般出入自由——你是哪只手碰到的琴?”
“回世子,”这人砰砰磕头,仓惶不安道,“卑职,卑职只是背身之间,腰腹无意蹭着了,并无半分刻意探查的心思啊!”
“无意蹭着了,”季邈碾着犬齿笑了笑,“做事这么不妥当,你够行啊。”
“戚川,那便扒了他的上衣,削腰上一片肉,给他长长记性。”
戚川领命转身,立刻有府丁领命而动,很快院中惨叫声起,白肉红血,一时倒成了浓阴雨雾中最鲜艳的色。
院中阒然如死,季邈在哀声中,不徐不慢地扫视过所有人。
“今晨孤想说的就是此事。”他转头看楼思危,得体地问,“楼寺卿,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么?”
楼思危面色不虞,但依旧稳着心神,拜礼道:“下官已然明了,多谢世子。”
血腥味随风飘转,引回了远空的猛禽,乌鸾掠翅俯冲,正正落在季邈肩上,同他一起盯着院中人。
“诸位帮着看家护院,这番情谊孤自然记着。”季邈说,“奉旨办差最容易,别自作主张就能攒下功绩,节外生枝便要出事。梁千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梁丰额角已经沁了细珠,不知是雨雾还是汗,他匆匆擦了一把,应声道:“世子教训得是,下官一定严加管教,再不会发生任何手下人僭越之举。”
“那便再好不过了。”季邈说,“今日之后,若谁胆敢再擅动家母的东西......”
他环视一遭,冷然道。
“孤便要谁的命。”
***
午时雨停后,连安大街内积水已被官渠吸走不少,水位由小腿肚降到了脚踝处,宋朝晖稍稍挑着凸处走,终于没再浸湿靴袜。
他盯着脚下里,朝旁侧循例接引的胥吏道:“连安大街这地下渠排水效果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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