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秉文点点头,又问:“你弟弟的伤,如何了?”
“好得七七八八,早就拆线结了痂,如今也断断续续在掉了。”季邈连忙把那樱桃咽下去,小核还含在腮帮子处,“舅舅提醒得及时!昨天清晨宫里来人,说是长治帝唤我们兄弟三日后入宫,设家宴以慰问。”
司珹闻言抬首,同他对视一眼。
季邈吐出小核,又抛了颗枇杷给司珹,挑眉间问:“鸿门宴?”
“鸿门宴。”司珹稳稳接住了,他没剥开,在指间摩挲着光滑果皮,轻声道,“这不就来了么?”
“小郡王先前做那自损之事,是为在皇上心里埋下种子。”温秉文看着二人,说,“阿邈,两日后你独自入宫,我与折玉俱不在旁侧。小郡王心思折玉看得懂,陛下心思我也还算明白。今夜我们二人俱在,不若就先陪你拟上一拟。”
季邈一怔,随即便听司珹开口。
“兄长,发什么呆呢?”司珹声音含笑,那颗枇杷被他捏在手心,指腹又蹭了蹭果皮。
季邈神色幽微。
“伤后在府中,兄长常来别院探望。今夜家宴上,兄长又以枇杷相赠。”司珹温声说,“兄长对阿瑜,实在关切备至。”
“客气了不是?”
季邈勾着唇角,佻达一笑间,同侧身人对上了眼。
***
季朗被宫侍引着往奉极殿去时,人还有些恍惚。
大哥季琰活着时,他连暖阁也没去过几回,更别说专门用以宴请皇亲国戚的奉极殿。
及冠以前,季朗在宫内的活动范围仅限引清宫,生母在他出生后便发了疯,很快溺死在池塘中。后来过继他的慕嫔也吊死在横梁上,他就只能守着空荡荡的小院,同太监宫女们玩儿到了二十岁,再没入过养母咽气的那间房。
后来他成年,被拉去行了冠礼,头一遭见到那么多朝臣,文武百官都为他让出道,他浑浑噩噩地跨上长阶,尽头高殿上远远站着父亲与兄长。
彼时正盛夏,天热,汗水洇湿了季朗的眼睫。他自第一阶向上望,觉得父兄都好远好远,百节台阶像登天的梯。季朗气喘吁吁地攀至云端,神仙就将一顶冠帽扣到他头上,以示对凡人的嘉奖。
再轻轻一推,他又坠回俗世,回到那死了人的院。季朗盼望着成婚分府、封爵出宫的一天,从未想过会先等来兄长的死讯。
太子薨于南巡,死在蓬州长赫的官船上。
原来神仙也会死,也会被炸得四分五裂。谪仙落到人间时,竟然狼狈滑稽至此。
多可怜,多可悲。
太子死的消息传回衍都那日,他正在采青阁中,同倌儿一起被翻红浪,将登极乐之时有人踹门而入,北镇抚司镇府揪着他的领子回到宫里,将他丢回了引清宫。
镇府说,殿下,多有得罪了。
得罪,那人倒也知道是得罪!季朗压着气,却很清楚这是他父皇养着的獠牙,他于是只能笑,说谈不上谈不上,就是究竟为何突然......
宫门当即在他面前被锁上。他再被放出来时,就去了罗天大醮,又被人推着,浑浑噩噩上了那登天的白玉阶。
这一回,仙人没再将他赶下来。仙人睨着他,不得已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段阴差阳错的龌龊尘缘。
他取代了大哥。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够取代大哥......他终于走到这个位置,也成了有资格睥睨众生的人。
天潢贵胄!
季朗行过游廊,被这个想法激得血液沸腾,他侧目而视,领路的宫侍们俱埋首低头不敢看他——原来他本该被这样敬畏啊?
季朗清了清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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