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思危随他的动作而动,短短三个字烫在他心上,灼出了缺口。
他一时恍在梦中,不确定自己究竟即将醒来,还是会陷入另一种沉睡。他抬首看司珹的目光犹有茫怔,可就在对视的一眼中,他瞧见对方眸底反射过寒芒。
司珹骤然推开了他。
下一瞬,绣春刀与短剑碰撞声锵然而响,对上司珹的锦衣卫千户手下没留情,刀刀都往致命处去。司珹擦着草尖避过去时,他竖刃劈砍而下,喝到:“乱臣贼子,拿命来!”
楼思危重新跌坐回地上,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傻了眼。
司珹当即横剑挡刀,对方使足了劲儿,震得他虎口小臂均发麻。这具身体先天骨骼颀长轻细,没有前世高身量所致的巨大优势不说,连太重的力气都扛不住,可胜在灵活柔韧。
前世战场间淬出的危机意识还在,司珹后仰间骤然收了力,对方便踉跄着朝前扑了几步,却又迅速回过神来,撑地旋身扫向他。
司珹欲躲不及,只好抬臂护胸口接下这一脚,被蹬得后退两步,抵着了树干。
他才缓了半息,那千户当即砍向楼思危,却在刀将落下时被人猛然抱住腿,绊得只能扑倒在地,司珹迅速攀压上去,朝楼思危喊道:“快跑!”
楼思危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又立刻喃喃着:“不……”
司珹压不住这样彪悍的壮汉,很快同对方颠倒了上下,他脚猛踹在对方腿上,喝到:“走!”
千户一把捉住他的脚踝,拧动间司珹颊边冷汗骤下,他几乎能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嚓响,却无暇顾及,在剧痛中握刀甩臂,刺穿了对方肩头。
千户怒骂中暴扑而动,一拳砸向司珹面门,司珹偏头间被拳头紧擦侧颈滑过去,他在这间隙看清了楼思危已不在原地。
可他压根儿没机会松一口气,就这么片刻的分神,千户的手已经卡住他脖颈。
这人应该和季邈差不多高,卡着他的手因而骨骼粗大、分外有力。掌心完全覆盖住他的皮肉,二指死死卡在喉咙处,因为过分用力而青筋暴起,根根虬结。
司珹登时再难进出气,他在骤然而至的、深彻骨髓的恐惧间,竟然忘记了要如何躲避。被斩断的后颈椎又隐隐发起烫,司珹浑身难自抑地抖起来,只能隐约听见千户的吼骂。
“胆敢坏老子的差事!老子掐死你!”
不,不。
不要!
呼吸血液都被堵塞,司珹的脸已经开始涨红,他在这一刻,又被摁回到那日大雪中的刑场里。刽子手的刀磨得那样利,斩断颈骨后却也不会立刻死去,他永远记住了那种被切割的痛。此刻疼痛以另一种更直观、更可怖的方式侵袭过来,像黏腻腥臭的沼泽地,他被人卡着脖子沉进入,目不可视的黑暗中有千万万亡魂靠过来。
季邈。
季邈。
季邈。
下来吧,下来吧——你真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司珹瞳孔微微涣散,没有尽头的往生路变作缠绕他的藤,那藤伸着尖刺,要将他割得血肉模糊。
做它的春秋大梦!
我要活!
司珹没有进气,头皮发麻,浑身筋骨已经软了。可他不知究竟如何恢复的理智,竟然以掌攀肩骤然抽了刀,千户闷哼一声,司珹已经将刀扎进他琵琶骨间。
他原本是要刺脖颈的,可惜意识模糊目难视物,实在没能刺得精准。千户挨了这一下,根本不管也不顾,只在愤怒中再加力气,竟想要将另一手叠压上来,怒喝道:“你去死——”
他话至此戛然而止,人在重物撞击声后缓缓倒向了一旁。司珹喉间桎梏忽散,整个人偏身而蜷大口喘息、咳嗽不止,被生理性的泪水糊了满目。
他在视线朦胧间,瞥见了千户凹瘪小块的后脑勺、沾血的石块,与面色空白的楼思危。
楼思危也在抖,他茫然埋首,瞧着自己掌心,艰涩道:“我,我……”
他骤然抬首,无措地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千户,瞧清对方脑下逐渐泅出的神色,楼思危仓惶道:“我杀,杀……”
他终于再说不下去,骤然跪倒在地,俯身干呕了起来。
我杀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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