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邈闻言一怔,汤勺磕在碗沿上,清凌凌一声响。
随即,他立刻朝前倾身过来,轻柔道:“好。”
“先生张嘴吧。”
药正热,带着湿潮的苦味,季邈半勺半勺地喂,司珹小口小口地喝。临到还剩底时,季邈端开碗,说:“余下的尽是渣,不要了。”
舌根的苦还没散尽,上下弥漫在肺腑间,司珹正忍着后劲儿,季邈便将一颗金玉杏塞到他手心。杏澄个儿大,一口下去,舌齿都生津。
司珹下意识咬了口,才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喝药哪里还需要哄?”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季邈笑了下,说,“送几个果子而已,还需要先生同意么?”
司珹不说话了,埋头吃那颗杏。
季邈就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
“似乎好些了,身上也已经发出汗。眼下头还晕吗?”
司珹摇摇头:“好多了。今日你在季朗生辰宴上,可有什么新见闻么?”
“生辰宴不过走个排场,”季邈坐在床边,将今日季朗言行说了一通,思忖道,“眼下孟妃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长治帝仍旧拿季朗当预备储君,原是为稳定朝政。可惜季朗实在难堪大用,他终究没忍住发了火。”
“如若至此便结束。”司珹食指无意识叩了叩,“那这宴席没意思,也耽误不了这么久。”
季邈瞧着他手上小动作,说:“先生想事情呢。”
他顿一顿,又说:“我想事儿的时候也会这样,你我还真是……”
“我在梦里老学你,”司珹轻声道,“醒来后已成习惯,改不过来了。”
季邈连忙道:“不改。”
他拢了拢司珹的手,说:“不要改。”
司珹垂眸片刻,问:“宴上还说什么了?”
“司天监有人站出来,说是天象良宜,劝皇上再纳妃。”季邈说,“可算把这事儿引出来了,陛下假意推脱一番,总算应下。八月初,内阁首辅方沛文之孙女、方知漱的第二女方绮珺便得入宫。在此之前,季朗的婚事得先办。”
“长治帝还给季朗赐了婚,”司珹侧目,“择定哪家?”
“裴家。”季邈道,“就是裴玉堂家。二皇子正妃指定了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裴汶。”
“裴家?”司珹微微愕然,“可实在是……”
实在是裴家高攀了。
裴家根基在云州,地方上尚且算得大族,可到了衍都便不够格。裴家现任家主裴韬为工部左侍郎,朝中任职二十余年,虽无大过,却也无甚突出建树。前些天他们家庶幼子死在采青阁,裴韬许是嫌这死法太丢人,至今仍严密配合大理寺,对外只说小儿子去了乡下庄子处。
前世季朗的正妃,正是今生长治帝欲纳进宫中的方绮珺。
季朗成亲时,司珹已离了衍都,往宿州连明温氏老宅去。可他虽不在京城,却也隐隐知道那场婚事闹得并不痛快,似是方绮珺不愿意。
她年十八尚未出阁已是晚嫁,方家却一直压着原因,未曾走漏半点风声,只说方绮珺身子不好,常在闺中养病。后来好一通折腾,听闻人最终是被绑着嫁去的储君府。
婚后季朗照旧沉迷男色,时常流连采青阁。直至衍都城破季朗缢死,二人膝下也并无一儿半女。
战火流离间,百年方家轰然倒塌,盘根错节的一切俱付灰飞,座下门生附族作鸟雀散,东宫中的方绮珺也不知所踪,自此再无人见到过。
但,在逃亡后颓圮不堪的宫院里,司珹曾找到过一把特殊的火铳——大景火铳向来为单管铜制,太子妃寝宫中的却共享一銎柄,三管并排而出[1]。
季瑜登基后,司珹将此物交至兵部,经研究改良后又往西北、东北两方边军中神机营去,比从前单管制式好用许多。
前世诸事纷杂。火铳易卡膛走火,造价又高,神机营对战场大局势的影响远远不及弓兵,司珹很快便忘记此事。可如今细细想来,若三管火铳当真为方绮珺一人所研,这位方家小姐,也当是位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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