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双的声音响起来,怯生生地说:“我来帮娘亲吧?”
周氏哼了声,嘟囔道:“你这会儿倒还算有点用……”
“噗通。”
她后背骤然受力,栽进了深井中。
李程双扒在井边攥紧桶绳,边哭喊救命,边拽着桶,把想往上爬的周氏一次次砸下去。后来她哭累了,水桶沉下去,周氏却缓缓浮起来,第一个闻声赶来的丫鬟爆发出惊呼,险些晕死在水井边。
李程双扯着她衣袖,泪眼婆娑地蜷成一团,她在后续接连又起的惊骇里,安静地想。
一群废物。
沉不住气的下人们终于吵醒了陈氏与李含山。陈氏这种时候还不忘簪珠钗,她矜持地走过来,冷眼看着周氏惨白肿胀的脸。
娘亲是失足跌下去的。李程双仰面伸臂拽人,故意露出鞭痕交错的胳膊,也将淤青渗血的额头给李含山瞧。
“爹爹,程双好怕。”
李含山终究于心有愧,亲手拉起了她。
李程双攀着这分微薄的怜悯,爬出了曾经围困她的泥涝。示弱是这般好用,她每次注目都是柔软的,叫李含山深信不疑。可当李含山真信了她的乖顺,要将这漂亮又衬手的瓷器换与他人时——
李含山就成了新的囚笼。
李程双不要了。
她落到西北的风沙里,获得了肃远王的荫庇。肃远王并非粘稠的、密不透风的湿沼,他狂妄又自大,以为自己是不可攀越的高墙,却早已放任自己被风蚀空了内里。
如今这墙碍着她的路,李程双要推倒它。
“王爷。”
季明远艰难地仰首,见李程双蹲下来,硬生生抓着他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上了榻,又用麻绳捆牢了,叫季明远没法再挣扎。
季明远痛得面容扭曲,几近昏死。
“大业未尽,王爷可不能如此萎靡。”李程双为他拭去额边冷汗,温声细语地说,“如今朝廷开始遣兵赴安州,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抢先攻破衍都城。”
“你疯、疯……”季明远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他如今手筋尽断、一手已毁,这样的残废无论如何也再做不得君王。
“王爷且放心,妾身清楚得很。”李程双眯了眯眼,她摸到季明远缝合的手腕,摸过密密麻麻的针脚。
“父为子谋算,乃是天经地义。”李程双说,“两日前,妾身收到汤禾自衍都传回的消息,说是小阿瑜藏了长治帝幼子,如今性命无虞。既如此,王爷的儿子便是新主,王爷功至如此,直接做太上皇,不好么?”
季明远瞳孔骤缩,还想再说些什么,李程双却忽然伸手,抵住了他的唇。
“妾身知道王爷不甘心。可除了妾身,王爷伤成这样,一个残废的逆贼而已,换了旁人还有谁会要?”
“惟有最终得胜,你才堪堪可称枭雄。”李程双起身取了什么东西,她再回来时,手中握着剪刀和巾帕,捏住了季明远的下巴。
“但实在很可惜,后世声名归后世。如今肃远军中却不需要两个枭主。”
季明远骇然道:“你要做什么!李程双!我是——啊啊啊啊!”
他话未尽,半截舌头已断,鲜血方才飚射一线,余下的立刻被李程双以帕堵住。
“你既然瞒着我偏信长子,做出蠢事落得此等下场。”李程双说,“字没法再写,那么干脆话也不要再说了。免得王爷哪日气血上头,又要冲动行事,闯下大祸。”
“王爷且放心,一切裁定有我。今生虽已矣,却定不叫王爷,以奸佞之名传于后世。”
李程双说着,退后半步高呼道。
“来人!王爷欲咬舌自尽了——快传府医!传府医!”
***
衍都城中,寒雪飘转。
长治帝坐于金銮殿,其下朝臣皆阒然,无一人敢抬首,无一人敢答话,赤亭传回的军报被丢在地上,被风吹得哗响。
各州守备军不比常年长在北方的东、西两方边境军。渉雪赶路已是不易,许多人还是临时被抓来充军的青丁,冻得几乎握不住刀枪。禁军作为抗击主力,来回奔波连日打仗,许多已经累得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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