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边军来得迅速,禁军残部受俘,余下的肃远军压根儿不是对手。其中甚至有不少人曾是也跟季邈在朝天阙打过仗,如今再见季邈带兵入城来,身侧甚至有钟景晖相随,心下更是五味杂陈、难免踟躇。
这踟躇到了战场上,就成了节节败退。情报兵急奔宫中传信,却被阻拦在宫门外,说是殿中正拟诏,万万不可进。
不过半个时辰,城门便破了。
城门一破,乌泱泱的东北边军入城中,龟缩着的衍都百姓一时更骇。半日前入都的两万五肃远军尚且将他们吓破了胆,遑论十万大军共行的东北边军?
有妇人抱着孩子,边流泪边怯声问丈夫。
“会屠、屠城吗?”
丈夫发着抖,逼迫自己撬开窗户一隙、偷偷往外瞧——可他只闻兵甲摩擦与马蹄行声,未听过处有悲鸣哭嚎,再定睛一瞧,这支队伍里,分明有许多人未曾着甲。
“那不是……”
丈夫倏忽瞪大眼,一把攥住了妻子的肩。
“阿圆快看,那不是你本家弟弟吗!”
妻子被他扯到窗前,还没来得及向后缩,便见军中正过处当真有张熟悉的面孔,不是被强征去的弟弟又是谁?
弟弟也正往姐夫家方向张望,二人迅速对上眼,前者不便扰乱军纪,就朝姐姐露出了笑,示意她安心。
还真是弟弟!
妻子抱着丈夫,一时又哭又笑,心中巨石均落了地。丈夫拍掌兴奋道:“那茶肆说书老儿,竟当真不是骗人的!”
几月中城中散播的各种传闻终于在此刻见效。言语是无形的,茶余饭后消遣而已,它可以是天边浮云,过处不留痕;却又能为口中刀剑,得以斩断枷锁,结合眼前所见让万千黎庶为之笃信。
朝廷强征百姓,禁军又将强征军送至最前线,就将天命亲手递到了季邈手中。叫司珹在瀚宁卫所的诸多改制、叫主君在越州境内的诸多宽政,都以善待战俘送其归家的方式得到了切实之证。
那么焚烧雾隐山庄、将百年国祚毁于一旦的传言呢?
无数双眼睛继续向后望,瞧见了队伍中后部,牛车上边缘焦黑的卷轴、拆卸重整的纸甲,和一位身负关公大刀的女子,一名姿容姣好的青年。
四下远眺,议论纷然。
权力争夺对于百姓而言,是再遥远不过的事情,因为位居高位者鲜少愿意俯瞰,偶尔投下的目光也是无情的、冷漠的。可若有主君愿意真正顾及苍生,兴农事、减田赋,以和平方式接管越州,甚至送征役者归家,而被屑者面上毫无苦痛,反倒尽显欣然。
那他怎么会是焚烧山庄、尽毁国祚之徒?
百姓能够想清楚的,文武百官当然亦如是。
乌鸾巡梭过街巷,温家门生也在奔走,城内的惶然很快被流风抚平,分野的浪潮化作柔软的水流,它没什么蛮横的力量,却能托举起王朝真正的稳固。
季邈依旧同司珹并骑,后者想稍稍落后一点,主君却不许。司珹就只好和他同行,此刻天光大盛,春风穿街过人寰,早春的衍都城里满是梅香。
司珹望着朱红的宫墙,其上赤色匀覆,已无飞雪来斑驳。旧梦已逝,新生的晴日里,二人并肩攀上白玉阶,听见了悠然长荡的钟声,和檐下铃铎的轻响。
汤禾等一干近卫被拿下,戚川与卫蛰抵着暖阁殿门,季邈问司珹:“要进去了吗?”
司珹知道季瑜一家三口皆在内,他垂着目,感受到季邈握住自己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
季邈在这里,阿邈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再睁眼时,司珹点了点头。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天光斜射间尘埃静浮,外殿既无人也无声。
季邈共司珹绕过屏风,见到了血泊中的季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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