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飘落,在瓦砾上汇聚成珠,沿着屋脊细细密密地落下。少年伸出手掌,一滴雨珠掉落在他掌心,在他掌纹间晕染开来。
少年惨白地笑了一下道:“老师,这宫殿好像被人下了咒语,住进这里的人,统统活不过十八岁。”
听了这话,跪伏在他身后的年迈身影微微抽动,却又不言一语。
少年愁眉紧蹙,继续说道:“那女子只有十四,因生在腊月,周岁也不过十三,上个月刚经历了月信,他们便,他们便要我……”
少年正在变声,轻声细语之时音色仍然稚嫩,只有在情绪激动时,才会显露一丝燥哑的声线。
“她诞下龙子的那一日,我便也成了一颗废子。我已是将死之人,但老师,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哪怕玉石俱焚,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一袭黑色龙袍高高站在殿前,眼前巍峨的宫殿群笼入一片浓重的雾色之中,犹如大周扑朔迷离的未来。
宫人已经清退,他身侧只跪着一道清瘦身影。
他是九五之尊,受百官朝拜、万民敬仰,只是在这普天之下,他能够信任和依托的,却唯有这一人。
而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那人也正在垂垂老去。
“老师。”
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困惑。
他熟读圣人之书,本以为自己勤政爱民、事必亲躬便能够治理好这天下,现实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他翻遍史书,却又得不到答案,只能一遍遍地问:“老师,他究竟是大奸似忠,还是大忠似奸?我一直以为是后者,于是也放任他做了许多事,只是这两年来,我却越来越看不清他的面目。”
“我曾无比忌惮祖世德,因为他手中握着能将这王朝连根拔起的能力。我却没有看到,另一人看似无害,却让这王朝从根上开始一点点腐烂,让它被万千蝇虫啃噬却又无法驱赶。”
“若他果真能带来大周的复兴、百姓的富足,我甘愿一死!我却看不透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老师,他究竟是为了大周,为了黎民,还只是为了他自己?”
张鸿雁叩拜道:“皇上,人总是会变的。他想立下万古功名,如若不能,他便要巨贪眼前。他贪的不是银子,而是比银子更大的东西,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他的确为大周做了许多事,只是如今,他在朝中一手遮天,公私不分,实为大奸之辈!”
“帝王之术便是平衡之道,一头翘起,便要用另一头去打压。请皇上保重龙体,切不可轻言放弃,老臣一定会陪皇上战斗到底,万死不辞!”
皇上却笑了一下说:“老师,我要如何做,才能保全你和你的家人?”
浑浊的泪划过张鸿雁布满沟壑的脸庞,他知道天子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他们手中掌握了关键证据,只是从证据,到审判,再到抓捕,这每一步一步里却都遍布敌人,危机四伏。
一个皇帝,一个大理寺卿,手中掌握着证据,却无法将犯人绳之以法,多么可悲可叹!
少年将他从地上搀了起来,平静地道:“我四岁入宫,是老师教我诗书礼乐,教我为君之道。我当时觉得老师好高大,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老师竟也变得这般瘦弱了。”说着,他平静地注视着张鸿雁,注视着这张永远站在他身前,以身作盾,又以身作剑,永远维护他,为他战斗,他却从未能够好好看过的脸庞。
“如论如何,万望老师珍重。”
回到大理寺时,暮鼓已“咚咚咚—”敲响。
今天下午有几个犯人受审,张鸿雁本想看一眼供词便走,路过办差房,却见周祈安竟还未离开。
堂内只剩周祈安一人,他就坐在窗边,正开着窗看着外头的春雨透气。
张鸿雁本想走过,周祈安看到他却忽然叫了一声:“张大人。”
张鸿雁问了句:“还没走吗?”
周祈安便绕到门前走了出来,一边随张大人往前走,一边说道:“案卷上的语言晦涩难懂,看了一天也没有看完。张大人,我能不能……”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能不能把案卷带回家里去看?”
按理讲,案卷属于机密,应该是不能出衙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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