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温热的阳光在正头上打着,两人屏息听了一会儿,只听得琴音婉转动听。周祈安听着听着,感到醉意缱绻袭来,见侧旁便是床榻,起了身,正准备过去合眼小憩片刻,便听人在门外叩了三下门,叫了声:“二公子。”
是张一笛的声音。
周祈安应了声:“进来。”
张一笛推门入内,走到他身侧,在他耳边轻说了声:“皇上宣二公子入宫觐见。”
张一笛还未及冠,长发半束,穿了身窄袖口的黑色长袍,袖口又用粗布臂鞲绑着,看着英气干练,一看便是练家子。
周祈安微微俯身听着,一转头,见卫吉正坐在圆桌前喝茶,并不在意的样子,他便说了句:“知道了,卫兄是我好兄弟,以后当着卫兄的面,不必避着什么。”
卫吉微笑以示回应。
张一笛则对卫吉抱拳,叫了声:“卫老爷。”
卫吉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葫芦状的小瓷瓶,塞到周祈安手里道:“二公子贵人事忙,快去吧。这是醒酒丹,服下一粒一刻钟便可醒酒,别误了事。”
周祈安倒出一粒,见这药丸不大,便生吞了下去,把瓷瓶还给了卫吉道:“走了。”
马车晃悠悠驾到了皇城门前,张一笛抱刀坐在周祈安对面,说了声:“二公子,到了。”
周祈安抹了抹鼻子,睁开了眼,掀帘看到眼前那一扇朱漆铜钉的巍峨宫门,酒和瞌睡瞬间醒了。
车夫在地上放了只轿凳,周祈安把着车夫肩膀下了车,入了皇城,提着袍摆匆匆穿过了天街,步入了承天门,正要往里走,便听得身侧传来一声“周大人”。
周祈安一扭头,见是张贵水伏身候在一侧,手上拿着只拂尘。
张贵水近来也是风头正盛。
十九岁的小太监,生得唇红齿白、粉面桃花。人情世故谈不上多练达,和在宫里修炼几十年彻底成了精的公公们相比,差远了。
不过他身上倒是有一股能让人一眼看穿的机灵劲儿,进来得了势,也颇有一番春风得意、恃宠而骄的劲头。人不算轻浮,但多给几分颜色,也能开上染坊。
周祈安不禁佩服,张叙安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妙人,刚好打在皇上七寸上。
正因张贵水如此,才免了皇上猜忌,在皇上跟前伺候了个把月,虽也常常挨骂,却也深得圣心。如今职务虽没什么变化,但人人都知道他得皇上宠信。皇上叫他小贵子,离了皇上,人人都要称他一声张公公。
皇上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而张贵水是一张能让人一眼看穿的白纸。他深信张贵水背后没有第二个主子,有也不过是那贪财好色的张逢春。
皇上也逐渐明白,明晃晃叫人忌惮的人最不值得忌惮,潜伏在深处,却能操纵全局的人才最可怕,在这人人都有千张面孔的宫中,实实在在把贪字写在脸上的人,简直是可爱至极。
他要豢养这些人,无论那是利欲熏心的豺狼,还是啖食腐肉的鬣狗,至少铁链还能攥在他自己手里。
周祈安叫了声:“张公公。”
张贵水谦逊道:“周大人叫我小贵子便好。”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头带路,一边匆匆走路,一边又时不时回身与他攀谈起来,“皇上方才听人说周大人在府库,便差奴婢去传大人过来说说话。奴婢一路跑过去,不成想还是慢了一步,到了府库时周大人前脚刚走,奴婢便又唤人去追,竟一路追到了府上,实在叨扰了。”
周祈安道:“皇上传见,岂有叨扰的道理。”
这两日天一放晴,气温便急转直升,大朝会那日还有些清凉,近日却是一到午后便炎热难耐,稍动一动就要出汗。
两人拾阶而上,而后周祈安等在殿外,张贵水趋步入内通报了声,这才又请他入殿。
天气本就闷热,殿内却门窗紧闭。周祈安一入殿,便闻得一股浓浓的药味。
两日不见,皇上咳声竟又加重了不少,在空旷的殿内回荡,还不是轻咳,而是伴有浓痰。
张贵水在前头带路,周祈安跟在后头,两人一转身,便见皇上正站在案前,一手拿帕子捂着口鼻,另一只手上捏着张宣纸,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便将宣纸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发怒道:“勉之的‘勉’字又写错了!不长记性的东西,若是这么写出去,朕又要挨那帮文官的骂,又要成那大逆不道之人了!”
听了这话,张贵水当即跪了下来,伏身道:“奴婢知错,奴婢认罚!”
先帝名讳中有一“勉”字,应缺一笔,以示避讳,张贵水却总是忘。
周祈安不明所以,一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却也跟着跪了下来,说道:“皇上息怒。”
“祈安。”说着,皇上下了台阶,走上前来。
周祈安叩拜道:“微臣参见皇上。”
“快平身。”说着,皇上将他搀了起来,往前走,叫他在一旁圈椅上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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