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觉得好笑。先斟了一杯茶,才慢条斯理地道:“譬若给皇上、齐王各送一些世家淑女,不知他们会作何反应?”
一番长谈,宾主尽欢。
今日天色发白,似死鱼的肚皮,偶尔有新叶被风吹得飞起,险些摔进张邡的眼睛里。他又眯了眯,才举步,挥别出门送行的冯衷,自己步行回宅。
他尚还没有马车,也坐不起马车。他的所有家财,都用在打点上下,疏通生死。他也不在意钱。
他只有一名贴身的小仆,此刻很是不解地凑头问他:“大人即将拜任廷尉,与冯公平起平坐,又何必将冯公放在眼里?”
张邡看他一眼,笑道:“你又知道了。”
小仆道:“大人给皇上的名册里……”
“——什么冯家,什么齐王,各怀鬼胎,妄测圣意,他们迟早都会被皇上抛弃。”张邡嘿然一笑,“我啊,我什么私心都没有,我才是天底下对皇上最忠心的人。”
*
“啪”。
一卷诏书被扔进床下的炭盆,立刻沾满灰埃,边角被阴燃的炭火烧得焦黑,立时散出一股臭味。
坐在下首的钟世琛原在喝茶,遭烟尘一呛,险些将茶水都咳出来。当即横眉竖目:“我抄了好久,又费尽心思从尚书台运来——你看仔细了没有?”
“——廷尉。”齐王蓦地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双手撑在身体两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已经面目全非的诏书。他穿着一身织金寝衣,衣衽上华丽的纹绣重重叠叠托起他那脆弱雪白的脖颈,但那双眼睛却黑得摄人,双唇微启,重复:“哈!好一个张廷尉。”
钟世琛拧了眉,低头,认出那份授职诏旨,便笑起来。抬手,将那杯中茶都倒进炭盆。
淅淅沥沥的茶水浇灭了火光,烟尘也终于扑簌簌地跌落。
“冯衷的奏表,你也看了?”他淡淡地道。
“看了。”怀桢冷道。他复抱起身边一摞奏疏,“哗啦”全扔进这发潮的炭盆里,钟世琛避之不及,往后退了好几步,失笑摇头:“就这么生气?冯衷位在三公,又熟习礼典,对于你的冠礼,他自然有许多话讲。”
怀桢冷笑:“假模假式,说是让我在京开府,还不若直接把我赶回齐国。”
钟世琛耸耸肩:“你觉得皇上会听他的吗?”
怀桢停顿了一下。方才他大发脾气,脸上染起气恼的红晕,鲜活得似一颗桃子。但此时冷静下来,却如有桃叶深深,将那眼波遮蔽。
他咬了咬牙,又倾身,将冯衷的那一份奏疏从炭盆里拎出来,抖了抖。竹简哗啦啦地一响,无数听得烂熟的典故从字里行间掉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说得堂堂齐王好似一介苟且小人,一朝得志,就非缠着皇帝哥哥不肯挪出温室殿。实则这老儿懵懂无知,还不晓得皇帝夜夜笙歌,是怎样向自己亲弟弟无度索求!
他想着,想着,竟然又感到了几分快意。满朝文武,尽可以大讲他们的人伦道德,但他那虚伪的哥哥,并不把人伦道德放在眼里。
拴牢他哥哥的绳索,在他手中。
他静了一静,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扬声唤:“立德!”
“奴婢在。”
怀桢高高抬脚绕过炭盆,踱了几步,咬了咬拇指,抬头:“皇上还在承明殿?”
“是。”立德应道,抬头看了一眼怀桢,又不着痕迹地垂眸,“皇上还在筹备您的冠礼……”
钟世琛闻言,便道:“皇上想必有大礼要送你了。”
“有礼可收,总是好的。”怀桢的声音温柔下来,轻轻细细地,像怀着孩子般的善良,“我也要好好拜谢才是。”
“——那这封奏表,如何办?”钟世琛抬了抬下巴,“要我撤去它吗?”
怀桢睨他一眼,笑:“不必。冯公一片忠心,就让他如实呈给皇上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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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剧情的朋友,可以回看一下22-1哥哥的梦境,我做了一些小的修补。社畜终于没那么忙了,希望能恢复正常的更新频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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