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珗州都铺了白,什么彩灯、什么锦缎,全都换成素色。有大臣着孝服往宫中去,百姓们也穿了孝衣,在宣德楼下哭丧。
赵敛站在武官最前列,朝官家灵柩跪拜。他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的武官,皆服白挂泪。
灵柩旁跪的是冷静的寇从英,还有泪流满面的李晔临。
李晔临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嗓子也嘶哑得不能说话。
辛明彰在边上见群臣,几度哽咽。她说:“官家走了,国如何,社稷如何?”
宰相张元熹便带头说:“宜令太子灵前即位,稳固朝纲。”
李晔临听了没什么反应,他还是跪在那里哭,只不过是一边哭一边玩手里的衣摆,丝毫没把群臣的话听在耳里。辛明彰见之生怒,喊道:“太子!”
“娘娘!”李晔临回过神来,立刻磕头说,“臣在。”
灵堂中静默半晌,还是林珣解围:“方才张相公说,太子殿下宜继承大统,可在灵前即位。”
李晔临抬起头来,懵懂地看他,说:“我,做皇帝?”
辛明彰不悦,忙给寇从英使眼色。寇从英在李晔临身边小声说:“殿下要三让后应。”
“哦……”李晔临乖巧地说,“我做不了官家。”
张元熹又说:“国不能一日无君,殿下是陛下亲立的储君,应继大统。”
李晔临又答:“我不能做。”
后来张元熹又劝了一回,李晔临完全忘记这是第几次了,反正差不多三回了,就随口说:“我做了,我做了。”
他走上去,群臣山呼:“陛下万岁。”
韦霜华跪在李祐寅灵前,听到灵堂上哄闹的声音,尤觉刺耳。他低头,为李祐寅烧了无数纸钱,流了无数眼泪。他的袖子里还藏着李祐寅赐给他的玉珠,那也算是官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吧。
李祐寅的陵寝名唤“永清”,也许是应着他没做太子时的名字,“元清”。在韦霜华眼里,官家只有叫“清”的时候最快乐。
下葬那一日,韦霜华也跟着去了永清陵,想要陪着官家走最后一程。皇陵是在山中,上山安葬要走好几个时辰的路。又是九月天,秋风刺人,多增添了几分悲哀叹惋。走过神道,走过碑亭,韦霜华越来越觉得前路崎岖了。
他说过要永远陪着官家,在他心里,“官家”也只是单对李祐寅一个人的称呼。他没办法再认另一个人做官家了。
送葬的队伍回京了,韦霜华却留在了皇陵的林中。他看着茂盛的树、巍峨的山,他对着宝顶张开手臂。
夜幕低垂,星月散落,终于是个晴夜。韦霜华和宝顶一同观赏着天上的星星月亮,他轻语着:“官家,今天有星星了。”
回应他的,只有山间窸窸窣窣的叶响。
他没觉得孤单。
他拆下了串联玉珠的金绳,把一颗又一颗的珠子吞到肚子里。他就躺在山下,倚在李祐寅的“脚边”。他说:“我会永远陪着官家的。”
什么叫“永远”,人不会永远活着,只有死亡才能算是永远。韦霜华想。他一个宦官,是决不能和官家葬在一起的,但能葬在同一片山,也算是老天给他的最大恩赐了。
他看着星星,痛苦地转过脸,好像边上就躺着官家。官家又怎么会和他躺在一起看星星呢?韦霜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他还是伸手去抚摸官家的头发,亲手为他编一个漂亮的辫子。
“如果您不是官家,如果我不是宦官,那就好了。”韦霜华虚弱地说。
“那下辈子,我就不做官家了。”李元清眯着眼笑,“你要永远陪着我啊。”
韦霜华也笑:“好。”
玉珠堵住了他的嗓子,他窒息地,枕着山石而去。
*
李祐寅驾崩,辛明彰和诸臣给他定庙号为“中宗”。
虽然辛明彰同李祐寅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但歌颂先帝是继位者必须要做的事。
登基大典上,辛明彰坐在李晔临身后的珠帘中,代新君发布了很多诏令。比如大赦天下,比如封赏。
新帝拜张元熹为左相、雷孝德为右相,封林珣为尚书左丞、董淳为尚书右丞,超擢陈复为刑部侍郎。武官中,有拥立一等功的赵敛不仅升做了殿前司都指挥使,掌全殿前司的兵柄,还破例授了开府仪同三司,升了食邑食封。武将很少能做使相,除了开国大将,也就是赵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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