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枝停在那里,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俩都不进去,梁冲也没发现外面来人了。一个人发了会儿呆,着实无聊,便又起来,在房间里踱了两步。仲筤房间里太简朴,有几大架子的书,大部分是竹简制的。梁冲翻了两卷,很显然,不学无术的梁少爷根本看不懂仲筤写的古体字。他把书卷放好,又去床脚,拨弄那鸟窝。
洛寒枝突然想起来,上次他还没想起这事儿:“那不会是九雒的窝吧?”
小岚用一种“你说呢”的眼神看着他。
洛寒枝:“……”
什么破鸟啊,窝不结梁上结床尾。
破窝显然也没有办法引起梁大少爷太大的兴趣,他的视线又移到了墙上的那柄剑上。
小岚:“那也是你的剑。”
洛寒枝惊讶地转头看她:“我的?”
小岚点点头,理所当然道:“父亲早就不用剑了。”
这个洛寒枝知道。他见过一些修为高的剑修会把自己的佩剑炼到身上,或是脊骨,或是腿骨,以达到“人剑合一”的效果。境界最高的,自然就以气化剑,干脆舍弃了真正的剑不用了。
但洛寒枝不可能已有了这种修为,小岚这才想起来,又问他:“你为何不用剑?”
虽然修仙界用十八般武器的都有,但练剑才是正统,暗器或是软鞭、折扇、拂尘等等都只能算是旁门,最终还是要有一把本命剑的。尤其是在名门正派中,弟子多半会在悟道之后,由本门的师长为他们寻一柄趁手的剑,或者像奚连川那样继承先辈的剑。但无论是哪一种,一旦刻上剑铭,剑就成了认主的灵器。若是原主身故,这些灵器多半会自己封剑,若是修为不及原主,很难再开。
就像嵇昙故去之后,问山封剑,虽然传给了奚连川,但他一直拔不开。
洛寒枝刚起了头要答:“我……”
便看见梁冲踮着脚从墙上把他的剑取了下来,打量了两眼,上手就拔。剑自然是纹丝不动。梁冲也不懂得这灵器封剑的规矩,偏较上劲了,用膝盖夹住了剑鞘,两只手都握住剑柄,使劲地往上拔。
洛寒枝随口回答她:“师父一直没给我找剑。”
他现在算是知道芥舟为什么没给他找剑了。其实没有本命剑是个挺丢人的事情,在仙门中行走,多半会被人视为“旁门左道”,没有师门靠山裕宴。。好在是洛寒枝生得晚,这些年仙门也不怎么走动了,不然洛寒枝走出去说自己是无易岛的嫡传,怕是都没人信。
梁冲还在使劲儿,脸憋得通红,跟拔萝卜似的。
洛寒枝看小岚一点儿没有进屋去的意思:“不管管?”
小岚看笑了:“反正他又拔不出来——竹叶镖何来?”
“自己做的。”洛寒枝随手召出一枚竹叶镖,递给她看。那镖极窄,两头尖利,在空中时薄刃如霜,一碰到人手又屈如真叶,很是灵巧。他就做了一枚,平常一甩那么多,都是法术。小岚把玩了两下才还给他,笑道:“你一向手巧。”
只听房里“咚”地一声,梁冲没握得住剑柄,整个人用力过猛,重重地往后一仰。
床上的奚连川也不知道是被惊醒的,还是早就醒了,抻着脖子看他:“梁公子?”
小岚“哎呀”了一声,总算进了屋。梁冲好不尴尬,一骨碌爬起来,还想当做没事发生,用脚尖把那柄剑往桌子下面踢。
奚连川把头又重新放回枕头上,轻声道:“梁公子,仙器有灵,用蛮力是拔不出的。”
小岚和洛寒枝对视一眼。看来是早就醒了。
奚连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可以想见,他心情应该是很不好。先不说取骨受伤,眼下他半身不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他骤然得知自己天生通魔,注定走不到正道上去,打击是可想而知的。当时仲筤说他早该醒了,但洛寒枝每次来他都还是昏睡,便怀疑他其实是有意不想面对。
梁冲听见他说话,顾不得尴尬,凑到床边欣喜道:“诶?你醒啦!”
奚连川勉强地朝他笑了笑,又看向洛寒枝。
小岚便去拉梁冲:“走,咱们先出去。我瞧瞧你摔着没有?”
梁冲受宠若惊,半推半就地被她拉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他们师叔侄,洛寒枝也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一时有些无措,俯身先把那柄剑捡了起来,本想顺手拔|出来看看剑铭,没想到剑仍然纹丝不动。洛寒枝一怔,下意识灌了点儿灵力进去,但剑仍然不动。
洛寒枝:“……”
说好的是他的剑呢?
奚连川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洛寒枝只好清了清嗓子,先把剑放到了一边,坐到床边跟奚连川说话:“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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