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虽在磕鞋跟,但其实心不在焉的,满心琢磨着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试试剜心刀。
正想着,踝骨处突然贴来一圈暖烘烘的热意,吓她一跳。
她下意识将腿往回收。
却没挣动。
“别动。”裴月乌的手箍得很紧,另一手则勾住已经冻得略有些冷硬的鞋袜,一下便脱了下来,“待会儿腿冻断了,后悔可就晚了。”
池白榆:“……冻断也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眼见他把鞋袜放在了火边,她膝盖一弯,想收回腿。
但刚动,就被他按住膝盖。
“怎么又动。”他拧眉,“难不成想往火里伸?——那一只呢?”
池白榆正想说自己脱,他却是反应快,一下就将她的另一条腿捉了起来,又分外利索地褪下鞋袜。
裹在脚上的潮冷陡然褪去,但因洞穴阴寒,那股冷意并未好转多少。冷了就想往暖处去,她下意识想朝他的袍子上踩,并冒了句:“冷。”
“那当然,没见脚上连血色都没了?方才那话又不是唬你,再冻下去,打你这儿一敲,就得断。”裴月乌曲指敲了下她的踝骨,明明劲儿不大,却敲得震麻。
那股麻意跟拧紧的绳子一样,直往腿上窜。池白榆又想往回缩,却陡然听见声布帛撕裂的响动。
再看他,他竟解了外袍,将中衣撕下一大块,往她脚上裹,嘴上还道:“先焐会儿,要直接用热水,反而得烫伤。”
看着他隐约露出些紧实肌理的小腹,池白榆脑一抽,下意识问了句:“那为何不能直接焐着,还得撕下来。”
话落,裴月乌的手一顿,却没说话。
池白榆也沉默了。
她看见他那白冷冷的脸上逐渐涨出明显的红,许是不知道该怎么答,他竟装作没听见,闷声抬手压在她的脚背上。
一股暖意从他的掌下发散开,没一会儿,她就感觉整条腿都回温了。身上也是,连冻僵的手指都慢慢变得灵活些许。
裴月乌看似心无旁骛地盯着火堆,实则偶尔瞥她一眼。
怪得很。
他只觉得心底乱糟糟的,跟有人往他心头上扔了团马蜂窝一样。
现下马蜂在里头乱飞乱撞,时不时还要咬他几口。
咬得闷胀发痒,说不上畅快,但也没那么难受。
但要他说清楚这感觉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论不清。
唉。
他烦闷地将手里焐着的脚往身前压了压,半晌忽挤出一句:“衣裳没那么宽松,撕下来反而更好用。”
一旁已烤得昏昏欲睡的池白榆陡然被这话惊醒,随后反应过来他是在答她之前那句话。
“……”
她现在只好奇一件事,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除了脾气暴躁些,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错漏。
况且哪怕脾气不好,也没见他真发过什么火。
忽地,她想起那把血味重到呛鼻的剑。
不对。
还是有的。
他会杀人。
想到这儿,她悄声瞟他一眼,琢磨着该不该问问死在他剑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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