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跟着闪电劈下来,密林里寒光乍现,那是甲胄和冷刀在寒光里的反射。
“全他娘是人!”鲁齐抹了把脸上的水,骂道:“二公子!打不了,这林子里全他娘的是人!”
“往龙脊山跑!”危移回头扫了一眼,在雨里狠戾地喊:“跑出龙脊山,他们身上穿的是京中的鎏银盔甲,军中地盘划分明显,他们出不了龙脊山!”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辎重车根本跑不过军马,更何况密林间隔小,辎重车与树干碰撞是在所难免。
危移不知道这批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盐来的,他不敢轻易丢下货,只能调转马头去断后。
老张眼看着人要跑远了,咬牙要抬手放箭,应三川眼疾手快按住他,怒道:“不许射箭!不许伤马!不许动车上雨布!”
梁长风要的是货,应三川不能叫盐化在雨里。
他声音刚刚落下,只见前头寒光一闪,危移的刀已经迎头劈下来。
应三川在冷锋中侧身躲开,抬臂抵挡,他手臂上的护甲被危移的刀压着往下一沉,马匹受惊甩尾。应三川抬头看去,在闪电瞬间的亮光中瞥见了危移的脸。
应三川冷声道:“危家家眷无诏入京,实乃论罪!”
“我非朝中官员,你管小爷入不入京!”危移冷笑一声,刀口一变就恶狠狠扫过去,应三川折腰躲过,顺手从马鞍边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不是绣春刀,看来你也不过是条混得不好的狗。”危移呸出口里的雨水,撑着马鞍半蹲在马背上,迎头就向应三川砍下去。
应三川被扫下马,手臂上已经是血红一片,他砸进泥水里狠狠吐了口唾沫:“八百人围山,把龙脊山给我封死!剩下的全都去给我追!务必要把货给我——”
“你算什么东西!”危移借力跃下马背,在雨中将刀刃在自己左臂的盔甲上擦出火花,“哪里来的狗贼也敢吃老子的货!”
危移在刀光中看见他的脸,在刹那间想起了他是谁。那个守门小兵说他是应家的……
鲜血喷溅在危移颈侧,危移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流淌下来的血。
“应家的……”他在混乱中咀嚼着守城军的话,眯着眼睛在乱战中找到了老张的身影。
他眼睛向来毒辣,即便是敌人蒙面带着斗笠也能认出人来。
应三川在瓢泼的雨里听见他的呢喃,目光里慢慢带了杀意。
他掌心滑出薄如蝉翼的铁刃,双掌在泥地上狠狠一拍,整个人飞跃而起,危移反手投出长刀击中他的小臂,在黑夜里喊:“撤退!弃车撤退!”
他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应三川的来意,应三川直属圣上,他今日就是为了货来的。
危移记住了应三川的轮廓身形,他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货没了可以再运,今夜他要活着回去,往后自有哥哥帮他算这笔账的时候。
鲁齐双刀一振,将老张击退半步,贺明从身后跃起一脚踢在老张肩上。
老张吃痛跌落,鲁齐反手解开辎重车与马匹的皮扣,翻身一拽贺明就上了马。
“撤退!”鲁齐重复着危移的命令,“弃了货物,全员撤离龙脊山!”
贺明与鲁齐已经带人撤离出百米远,他正要回来拉危移。
应三川呸出嘴里的泥水,靴子砸进雨地里,水花噼啪渐开。他脚步飞快,双掌间的薄刃夹在刀柄中,寒光一闪而过。
他不能放危移走。
危移今天必须死。
应三川深知裴家倒了,裴家的位置就一定要有人去补,如今最大的可能是危家,危家会蚕食裴家的势力和权柄,而应家从此以后就是败将。
应三川当庶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道理,只有抢来的才是最稳固的,只有去争才有抢的机会。
他原本不想杀危移,可刚才危移说出他身份那一瞬他突然想明白了。
危浪平靠着商道才能富可敌国,危移死了,危家商道就断了,危浪平以后还拿什么跟他争?
应三川咬紧了牙,变数已生,他要杀危移。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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