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都行啊……今晚……去……试……”
试试吗?
予濯眉眼微压,嘴角却微微扯出了点淡漠的弧度。
食香飘散,予濯携着阿尘来到了一家裁缝店,不大的店铺,正对着门框的墙上摞着匹匹布料,右边木十字架架着的是做好了的衣衫,左边则是一片片,绽开的布,或瑰丽,或清雅,被入门的风吹着,似各色蝴蝶扇动着大翅。
“诶哟,客人,买布还是做衣服啊?”
裁缝店掌柜的笑着迎了出来,掌柜圆滑,看到阿尘神色半点没变,只是将两人迎进店里。
“买布,做衣服。”
“诶,好嘞,那请您移步这边,选料子吧。”
由掌柜引着,予濯牵着阿尘进了左边那一层层布料里,不想里头别有洞天,三面墙中的两面,塞着数百匹色泽不同的布料,为了客人看的细致,还专门留了一面南墙,横着夹上竹竿,挑起一片一片成人小臂那般粗细的布条。
门口又进来个小妇人,掌柜的留了句“您先挑着”就匆匆去迎了。
予濯走到南墙前,目光随意的从各色布条上掠过,勾下一条天青色,对着阿尘的脸打量了下,又勾下一条浅蓝色,对比了下,稠丽的特地没去碰,阿尘穿定然很美,所以肯定会买。
阿尘有点晕头转向,他很明白予濯这一切动作的含义,他应该用蛮横无赖的表象去接受予濯的好意,可一如之前任何一次予濯对自己好时的反应,他惴惴不安,不敢相信,只能眨了眨眼,去看予濯。
予濯又一次拿着烟灰色往阿尘脸旁比划时,瞧见了那黑白分明,乌溜的眼珠子正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
把手中的布条往上送了送,丝滑的尾端扫过阿尘的细眉,薄淡的眼皮,纤长的睫毛,挺立的鼻梁,以及泛红的嘴唇。
予濯重新把布条攥回手里,指尖在尾端一点一点摩挲,低沉的嗓音带点笑:“猜猜是要给谁做衣裳?”
这话问的毫无挑战可言,甚至更像是一种情趣。
除了面前这位,还能给谁做?
问完予濯就不咸不淡的在心里反问自己一句。
阿尘许久没有回答。
予濯在片刻后也意识到了点不对劲,抬眼看去时,却发现这人盯着自己发呆,这样的阿尘他已经见过几次了。
他那明显带着惶恐的眼神,明晃晃的诉说着渴望,但也颇为坦诚的彰显,自己不配。
予濯竟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而且他突然不想让阿尘穿手里烟灰色的衣衫,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轻微的无奈:“那不猜了好不好?”
阿尘又眨了一下眼,他抬头,予濯低头,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
“给你的。”
“啊——”阿尘又短又轻的应了一声。
予濯看着阿尘如痴似醉的神情,暗暗挑了挑眉,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一整天,予濯带阿尘买衣服,床板,小木桌两张椅子,还带着他回了春雨村,在金孟虎和柳婶四个两双揶揄的目光下,打了条被子,用把剩余的棉花困扎实,做了个枕头。
而在半下午时,那股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了。
予家小院门口,予濯背着一大箩筐被子枕头,小板凳,手里扛着个桌子,与抱着几身衣物的阿尘无言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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