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等着。
等着未来的某一天,那个小家伙可能有求于人,或许会想起还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可以是问一道解不出的难题,也可以是抱怨发泄崇一的骇人惨况,又或者,只是单纯好奇地问一句,他在哪里。
为了等待重逢那一刻,拧巴的少年在全新的环境里活得声色飞扬。
高一那年,程易在各类学术非学术的比赛上拿了不少奖,互联网上随便搜一搜,都能找到他的踪迹。
少年不仅在校园内大出风头,甚至还竞选了市中学生代表,在临安电视台进行了数次公开演讲……
冯俊和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为了继续给这个亲儿子铺路,即使程易只是随便上台唱了一首歌,冯俊和都会找媒体来大肆宣扬,就这样硬生生地把少年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程易并不喜欢,但也没有阻拦。
最热闹的那段时间,他常常会收到匿名私信骚扰,可都不是那个想要叙旧的人。
或许,那个旧友还在生他的气。
也或许,他不会原谅他了。
想到这,程易不自觉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这些行为的初心都太蠢,他说不出口,只好把由头丢回去:“出事之后,你没再和我说一句话。”
“我没手机!”
宋写气得牙痒,愤懑道:“你又不是没在崇一读过,那鬼地方什么风气,你不知道吗!”
“那你以前是怎么找我的?”程易无奈地笑了笑,“竟然变得这么守规矩了,学校不给用手机就不用,怕不是学傻了吧。”
宋怼怼:“老子年级第一!”
“是,是,厉害着呢。”程易说:“也不需要我讲题了。”
他顿了一下,嗓音压得很低,自嘲道:“说实话,在辅导室第一次看到你过去两年的成绩,我还挺难过的。”
“我想,你应该是不需要我了。”
“我需要!”
宋写想都没想直接答。
他立刻把人抱紧,使着大劲拼命点头,语气肯定:“哥,我永远需要你!”
宋写能感受到程易胸腔的紧绷。
沉寂多年的心事突然被人一片片撬开,总归是有些难捱。
宋写轻触着那坚实的臂膀,就这样任由程易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那阵慌乱的心跳缓慢放松下来。
这些年,受冯俊和的影响,程易间接经历了不少洪宝集团的内乱纷争,“私生子”的骂名从家里闹到学校,他也终于理清了账单,搬离冯俊和单独准备的公寓,开启了一段漫长的逆反时光。
崇州的种种过往,早就散了。
人和人之间的牵扯很麻烦。程易发现,他自己一个人,和谁都没关系,是最好的。
不用期待,自然也不会失望。
于是,少年再次把自己锁了起来,一层又一层,让世界重归于静。
可后来,宋写却突然出现了。
嘬着一口绿豆冰,满世界追着他屁股跑,还是那个憨傻可爱的小少年。
“蜡笔,你转学,我挺高兴的。”程易说,“我特别高兴。”
“我也高兴!”
宋写认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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