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瓦娜制作了一本收集美好心愿的剪贴簿。她的一位亲戚用优美的字体为每一页写下标题,帕尔瓦娜将相应的图画贴在上面。班里的所有女孩、她的亲人和她家的几位世交就每一个问题写下了她们的答案。其中一些答案算不上有趣,比如对“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你最喜欢的书是哪一本”的回答,但对于“你的爱情观”“你有没有恋爱过”和“你的理想伴侣应该具有哪些重要的品质”的回答都很令人着迷。有人明确地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完全没有考虑如果这本剪贴簿落进校长的手里会发生什么。
而我做了一本诗歌剪贴簿,用工整的笔迹在里面写下我喜爱的诗。有时候,我会在它们旁边画一幅画,或者贴一张帕尔瓦娜为我从外国杂志上剪下来的图片。
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下午,帕尔瓦娜和我从学校步行回家时,她要我陪她去药房买绷带。药房在学校和我家中间。药剂师阿塔伊医生是一位庄重的老先生,所有人都认识并敬重他。我们走进药房的时候,柜台后面没有人。帕尔瓦娜喊了那位医生的名字,在柜台前面踮起脚尖向里面看。一个穿白色制服的年轻人正跪在地上,整理底层架子上的药箱。他站起身问:“请问要买什么?”
帕尔瓦娜说:“我需要一卷绷带。”
“好的,这就给您拿。”
帕尔瓦娜戳了我一下,悄声说:“他是谁?他可真英俊!”
那个年轻人把绷带递给帕尔瓦娜。帕尔瓦娜一边跪下来从书包里拿钱,一边又悄悄说道:“嘿!看看他。他真是太好看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我们的视线交汇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涌过我的身体,我感到自己的脸涨得通红。我迅速低下头。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这种不一般的感觉。我转向帕尔瓦娜说:“好了,我们走吧。”然后就跑出了药房。
帕尔瓦娜从后面追上来问我:“你怎么回事?难道以前没见过人?”
“我感到羞愧。”我说。
“羞愧什么?”
“你那样评论陌生人,我当然会感到羞愧。”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真的很不合适。我觉得他听见你说的话了。”
“不,他没有。他什么都没听见。而且,我到底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他很英俊,还有……”
“好了!”帕尔瓦娜说,“就算他听见了,可能也只是会感到高兴。不过和你说实话,我又仔细看了他两眼,发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看。我必须告诉我爸爸,阿塔伊医生雇用了一名助手。”
第二天,我们去学校出发得有点晚。当我们跑过那家药房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年轻人正在看我们。我们回家的时候,又透过药房的窗户去看他。他正在忙,不过我觉得他仿佛能看见我们。从那天开始,我们和他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能看见彼此。帕尔瓦娜和我找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新话题。很快,关于他的消息传遍了学校。女孩们都在谈论那个在药房工作的英俊青年,并且找各种借口去药房,吸引他的注意。
帕尔瓦娜和我渐渐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他。我可以发誓,他也在等待着我们从窗前走过。我们会争论他最像哪一位演员。最后,我们决定他最像史蒂夫·麦奎因[5]。我真是见识了许多东西。那时我已经知道不少外国影星的名字了。有一次,我逼着母亲和我一起去了电影院。她真的很喜欢那里。从那以后,我们每个星期都会瞒着马哈茂德去一次街角的电影院。那里放映的大部分是印度电影,它们总是让我和母亲泪如雨下。
帕尔瓦娜很快就查到了那名药剂师助手的信息。与她父亲交好的阿塔伊医生说:“赛义德还在大学攻读药理学。他是个好孩子,是乌鲁米耶人。”
从那以后,我们和他交换的目光中就多了一分熟识感。帕尔瓦娜还给他起了个绰号——“烦恼的哈吉[6]”。她说:“他看上去总是在忧心忡忡地等待,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一切都顺心如意。我学习很努力,我和帕尔瓦娜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我们渐渐变成了拥有同一个灵魂的两副身体。唯一给我的光明和快乐的日子蒙上阴影的只有我对于家中那些闲言碎语的恐惧。随着这一学年接近尾声,这种暗中的议论也变得越来越多了。它们主要的意思就是停止我的学业。
“这不可能,”帕尔瓦娜说,“他们绝不能这样对你。”
“你不明白。他们不在乎我在学校的成绩有多好。他们说,女孩只要读完初中就足够了。”
“初中就够了?!”帕尔瓦娜惊讶地说,“现在就连高中的毕业文凭都已经不够了。我家里的所有女孩都要去上大学。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通过入学考试。你肯定能通过,你比她们都聪明。”
“别提什么大学了!我只希望他们能够让我上完高中。”
“听着,你必须反抗他们。”
帕尔瓦娜就会说这种话!她根本不明白我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我可以反抗母亲,和她顶嘴,为自己辩护,但我没有勇气在我的兄弟们面前明确表达我的想法。
在最后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我们进行了学年末考试。我是班级第二名。文学老师巴赫拉米夫人非常喜欢我,当我们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她说:“干得好!你非常有天赋。你将来打算攻读哪一个领域?”
“我的梦想是研究文学。”我说。
“这太好了。实际上,我也正打算给你相同的建议。”
“但是,老师,我做不到。我的家人很反对我上学。他们说,初中文凭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就足够了。”
巴赫拉米夫人皱起双眉,摇摇头,走进了校长办公室。几分钟以后,她和校长一同走了出来。校长拿过我的成绩单说:“萨迪吉,请你的父亲明天来学校一趟。我想要和他见一面。告诉他,只有他来,我才会把你的成绩单给你。别忘了!”
那天晚上,当我告诉父亲校长想要见他时,父亲很惊讶。他问我:“你做了什么?”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做。”
父亲转头对母亲说:“家里的,去学校看看她们想干什么。”
“不,爸爸,这样不行,”我说,“她们想要见的是你。”
“你什么意思?我是不会走进一所女子学校的!”
“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会去。她们说,如果你不去,她们就不会把成绩单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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