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完烤馕回来,看到哈米德还在睡,就去厨房准备早餐。刚从冰箱里拿出奶酪,我一转身就看到了他正站在门口。我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他赶紧往后退,投降一般举起双臂说:“别!别!为了真主的爱,别害怕。我看上去像是怪物吗?我真的那么可怕吗?”
看到我想笑的样子,他放松下来,将双手举得更高,扶在门框最上面。
“看样子你今天感觉好些了。”他说。
“是的,谢谢你。早饭很快就准备好了。”
“噢!有早饭!你还打扫了房间。看来妈妈说得没错,有个女人在家里,一切都会变得整齐干净。我只希望还能找到我的东西。现在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我还真不太习惯。”
他走进了浴室。几分钟后他喊道:“嗨……这里原本有一条浴巾,你把它放哪儿了?”
我把一条叠好的浴巾拿到浴室门口。他探出头说:“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愣住了。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至少我的名字在婚礼上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他那时候是有多心不在焉啊?还是他一直都只是在想自己的事情?
我冷冷地说:“玛苏姆。”
“啊,玛苏姆。是玛苏姆还是玛苏梅?”
“都一样,平时大家都叫我玛苏姆。”
他更加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我的脸,说:“这名字很好……能配得上你。”
我的心里一痛。赛义德也是这样说的。区别是他的话充满了爱意,而这个人对我毫不在意。赛义德曾经告诉我,他每天都会在心里呼唤我的名字一千遍。泪水就要流下来时,我转身回到厨房,将早餐端到厅里,在地上铺好布。哈米德从浴室里出来了,他的一头鬈发依旧湿漉漉的,一条毛巾挂在他的脖子上,深褐色的眼睛看起来和善又快乐。我已经不觉得害怕了。
“太棒了!多么丰富的早饭啊,还有现烤出来的馕。结婚的又一个好处。”
或许他只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才这样说的,或许是想掩饰忘记我名字的尴尬。他盘腿坐下来,我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将奶酪抹在一块烤馕上,然后说:“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害怕我?我真的很吓人吗?还是那一晚无论是谁作为你的丈夫走进你的卧室都会让你感到害怕?”
“无论是谁都会吓到我。”
我在心里又补了一句:“赛义德除外。”如果那个人是他,我一定会欣喜若狂地跳进他的怀里。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他问。
“我没有选择。”
“为什么?”
“我的家人认为我该嫁人了。”
“但你还非常年轻。你觉得你该嫁人了吗?”
“不该,我想去上学。”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他们说小学毕业证书对于女孩已经足够了。”我解释说,“我恳求了很多次,他们才又让我多上了几年。”
“所以他们强迫你接受这桩婚姻,还不让你去上学,剥夺了你的合法权利?”
“是的。”
“为什么你不拒绝?为什么你不反对他们?为什么你不起来抗争?”
他的脸颊泛起一阵潮红。
“你应该争取自己的权利,哪怕是用斗争的方式。如果人们都不屈服于压迫,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压迫别人的人了。正是人们的服从强化了暴君的力量。”
我感到一阵惊愕,他真是不知人间疾苦。我努力不让自己大笑出声,但难免流露出嘲讽之意:“那你就没有屈服于压迫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说:“谁?我吗?”
“对。你也是被迫接受这桩婚姻的,不是吗?”
“谁说的?”
“这太明显了。你并不着急结婚。是你那可怜的妈妈,又是昏厥又是哀求,费尽了力气,才让你屈服。”
“我妈妈说的,对不对?没错,她说的是实话。你说得对,我是被迫结婚的。鞭打和折磨并非唯一的压迫手段。有时候,人们会用爱和关心来让你缴械投降。我是同意结婚了,只是完全没想到会有女孩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嫁给我。”
我们都一言不发地吃着东西。过了一会儿,他端起茶杯,靠在一只垫子上说:“你说话可真直接……我喜欢这样。这样不会浪费时间。”然后他笑了,我也笑了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要一个妻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一个男人结婚以后,他的生活就不属于他了。他会变得束手束脚,再也没有心力去思考什么理想,更别提去实现它了。曾经有人说:‘男人结婚后,他就只能站在原地。当他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他就要开始跪着;第二个孩子出世,他就只能躺在地上;等到第三个孩子出世,他就彻底被毁了。’或者是类似的话吧……当然,我不介意起床就能吃到早饭,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能够有人为我洗衣服,照顾我。但这些全都是人性的自私,它的根源是我们在男权社会中长大形成的错误认知。我们不应该认为女人只能做这些事。女人是历史上被压迫得最严重的人群,是第一个遭受另一个人群剥削的人群。一直以来,她们都被当作工具来利用,而这种错误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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