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平时行止如何怪异,在外人面前如何倔,如何不自在,到了她面前,便傻的像个孩子一样,无论什么事都如实托出,实实在在,委实是拿她当个妻子来尊,要与她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模样。
他是天地间的君子,恪言笃行,只是不爱她而已。如玉又问:“大嫂那里可还碍事,要不要我过去瞧一眼?”
张君握过如玉的手在手中轻摇着,忽而说道:“你算算,咱们自打过了十月,可曾……”
自打逼问过一回张震的事情,如**足病了两个月,到如今确实两个多月未曾搬弄过床事。她心头厌倦,看张君小狗儿一样小心翼翼又惴惴不安,等着她点头的样子,扯过被子道:“那就来吧。”
张君委实小狗一样,乐的几乎要跳起来转几个圈儿,见如玉往床上垫着一重又一重的帕子,拱头咬开她的衣带
……
如玉脑子里挥之不去全是赵荡身上那股子檀香味,以及他一脸胡茬刺在自己脸上时丝丝的痛,混身皮肤绷的紧紧。
张君无比心急,如玉连吸着气叫道:“疼!疼!”
“你今儿是怎么了?”
……
如玉紧闭着眼睛,两手攥的死紧,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我永远都不要给这男人生孩子。
“不行,我疼,我疼!”
张君颓然躺到一旁,闭眼片刻,忽而听院门上有人拍的山响,回头看如玉一眼,如玉也正两眼的泪珠儿瞧着他。这并不是她的错,却怕他生了恼怒,一脸的惊慌谦意。
外面听声音是周昭院里的小荷,她道:“许妈,孙姑娘又烧起来了,少夫人叫奴婢来问问二少爷,该怎么办?”
张君满肚子的火气,高声喝道:“太医今夜未走,就宿在隔壁,何不去请太医?”
外面许久无声,再有门户开合之声,那小荷想必是走了。张君又爬了过来……
这中间有趟半途而翻的车,如果你们想看,告诉我,我放到窝里!
“完了,这辈子我要做和尚了!”张君满腔燥火被逼到几乎要疯掉,仰面躺到枕头上,闭眼长叹一声。
如玉仿如大刑受罢,混身一舒,低声说道:“所谓夫妻,说白了也就这点事儿。既我伺候不得你,不如替你讨房妾回来,横竖东西厢有的是地方。”
她说着,慢慢抽走了被子。
比之大吵大闹,张君最怕如玉这绵里藏针的愠怒,连忙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样要冻死我,快放我进被窝里。”
如玉一丝被子也不肯给,指着床脚那熏笼道:“那上面还罩着一床,再暖和没有,要不要我替你抱下来。”
张君闷声不言,光溜溜的就那么躺着。炭盆都移了出去,这屋子里已经冷了,他也不怕冻坏了自己,与如玉较着劲儿。他既光着身子不肯盖被子,如玉又如何能安心睡觉?
她闭眼扛了约莫半个时辰,见张君仍还光溜溜的躺着,遂将整床被子都扔给了他,咬牙骂道:“果真是冤家,既你贪这一床,我便全给了你又如何?”
张君得了被子,可如玉又没了被子。
她默默的缩着,心道,我得将这个男人从我的生活中一点点剔除出去,叫他的呼吸不能掀起我心中的波澜。他仍将是个君子,仍将是我的丈夫,可我不会再爱他,不会再为他而痛苦,我得等到他与赵荡白刃相见的那一天,等到赵荡那只环饲于外的猎狗不能再觊觎于我,天下之大,走出去,仍将还会有西京那样的快活日子。
她起身默默扯了一床被子下来,将自己裹紧,暖暖的睡着。
张君这才发现她果真是闹脾气闹的大了。他道:“有时候确实是囡囡着了凉或者身体不好,更多的时候,大嫂只是单纯的想叫我逗逗孩子。她于我,并没有男女间的私情,我于她,也完全没有。
咱们是夫妻,往后不许说气话。”
如玉忽而觉得有些可笑,心说瞧瞧,他们高尚着了,就我是个坏人。张君的手凑过来,如玉轻轻拨开,又往里睡了睡,劝道:“睡吧!”
张君忽而爬起来,自床顶柜上取了只盒子下来,叫道:“如玉,我替我的小囡囡买得两只镯子来,你瞧瞧成色可好?”
如玉一听是替小囡囡买的,醋总吃不到孩子身上,遂忍着闷气翻过身来,见张君手中两只晶莹剔透的荔枝冻手镯,接过来瞧了一眼道:“样子是好的,只是囡囡的腕子才多粗,你送了她,叫大嫂先戴着去呗。”
张君使劲掰着如玉的手,总算将一只套到了她的手腕上。冰种稀有,这荔枝冻更是稀少,西辽境内昆仑山中有冻石,耶律夷来京时带了几对赠予大历皇廷,二妮离京的时候,手上就戴着一对儿。
如玉暗猜这东西怕是皇帝赏给张君的,他想转送给周昭却找不到借口,遂编个谎称是自己买的,骗她个不识货而已。想到这里她一颗心更冷,心中冷笑自己又叫这厮辱了,几把掬不下来将只手都掬的变了色。
张君拉过她的手道:“既是给你的,你戴着便是,为何非得要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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